【萧准:可以把李梦思叫过来。】
习伴晴和萧准的冷战还没结束,两人在同一张餐桌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苏晴画偶尔会对餐品进行点评。
渐渐地,就连苏晴画也不说话。
一顿饭吃得安静如鸡。
李梦思的出现,从她视线捕捉到习伴晴的那一刻就大喊着:“伴晴!”
自从那次宴会后,习伴晴就把她和徐高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她见到习伴晴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她的出现一下让餐厅热闹起来。
“嘘。”苏晴画立刻手指抵唇,“这个餐厅吃饭讲话犯法。”
萧准:“……”
习伴晴:“……”
李梦思:“……”
服务员憋笑道:“不犯法。”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给李梦思添张凳子,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徐高。
徐高把玩着手上的:“好巧呀。”
苏晴画低声问:“这不是包间吗?”
习伴晴没客气:“是呀,好巧呀,天蓬元帅被贬下凡间砸你头上的概率都没这么小。”
徐高:“……”
“嫂子,你别这么说,我和李梦思这不是特地来赔罪嘛。”
李梦思和徐高凑一块,两人就说尽了好话,说得口干舌燥。
习伴晴的指尖一下下点着水杯,不为所动。
徐高看着萧准几次开口没能插话,他悄悄给李梦思发消息。
【徐高:先别说话,让萧哥说。】
李梦思:“……”现在道歉都要排队了。
萧准开口:“伴晴……”
她猛然起身:“我去洗手间。”
随着习伴晴去洗手间,李梦思也跟了过去,隔间等门一开,习伴晴看见偌大的镜子中,李梦思的视线和她撞上了。
她怯怯地抬眼,说话都轻声细语:“伴晴。”
哗啦啦的水声将低声细语的“对不起”完全覆盖。
习伴晴目光冷冷一扫过镜面中局促的她,她垂着脑袋,发丝遮掩她白皙的面容:“萧准叫你来的?”
“不是。不过现在论坛里面关于你和萧准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你和萧准离婚了。”
习伴晴看她的目光淬着寒霜:“李梦思,如果闲着没事干,就去看看能长见识的东西,论坛里面子虚乌有的评论只会让你目光短浅。”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又骂我。”李梦思一脸八卦兮兮模样,她凑近问,“没离婚,但是分居是真的吧。”
她翻出论坛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习伴晴回到习家。
“吵架了?萧总那么爱你,为什么还会吵架?”她自言自语,“果然,不吵架的情侣就像是鱼没了水,吵架是情侣关系润滑剂,吵吵更恩爱。”
习伴晴拧眉:“你哪只眼睛看到萧准和我恩爱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李梦思据理力争,“不恩爱会一出新品就送?不恩爱他能在为难关头救你?不恩爱他何必帮你探寻真相?”
“你见过萧准低头吗?他是萧准诶,不乐意的合同说掀就掀,管他几百个亿,但是他对你低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伴晴被李梦思的话语扰乱了思想,她低头,涌动的凉水冲洗着她的脸,冰凉的刺骨感一直贯彻到她的思想,她被冻得麻木,她最后一丝坚定也开始动摇了。
她抬眼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再次坚定的目光看向偌大的镜子,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灵动的眼睛已经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其中寸寸都是回忆,惨痛的回忆。
她的言语也变得狠厉:“但是他骗我,他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骗我,我讨厌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讨厌别人的接近是有目的的,我讨厌他一副说辞一副行动。”
“他知道习元浩是怎么对我的,他的欺骗,习元浩的一切还不足以让我长教训,他还用同样的方式来欺骗我!”
习伴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得流。
李梦思有所动容的,她渐渐走近习伴晴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也许他只是吃醋了,他不想你和薛文走太近。”
“面子这一关很多人都过不去,更何况是像萧准这样从来没有低过头的人。”
她轻叹气劝道:“萧准不是习元浩,萧准把你从习元浩手中救出来了。”
“说句不夸张的话,萧准要真想要毁了你,他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就算毁掉整个习家,对他而言也是轻轻松松。”
习伴晴微微一怔,抬手将流淌的水龙头关掉。
两人再回到包间,她遥远看见萧准,他身穿西服,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翘着二郎腿,现在整个人舒展又挺拔,光影落下,让他像是一位渡了光的佛,淡漠公正,不带一丝情感。
她动摇了,她再也分辨不出人的好坏。
是呀,倘若这个人真打算害她,那么原谅不原谅,示好不示好,都显得微乎其微,他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来示弱。
三人并没有打搅习伴晴和萧准这对夫妇,萧准安排司机将三人送回去后。
他坐上驾驶位,目光一抬后视镜看向习伴晴问道:“伴晴,回家吗?”
习伴晴看着窗外灯火阑珊,没有回答。
为什么?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萧准什么都还没有做,可她就已经动摇了。
萧准像是意会一般,踩下油门,车子混入夜色中。
第32章
那天晚上,萧准把习伴晴送回到习家,他没留在习家过夜,独自一人驾车离开。
是夜,回到香山别墅,已过了十一点,管家和保姆都去休息了,香山别墅仅留一盏微弱昏黄的灯。
透过昏黄的光线,茶几上的那一束郁金香娇艳欲滴。
习伴晴初入香山别墅时,习伴晴在主卧,萧准在次卧。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她开口:“萧先生。”
“叫我萧准就好。”
两人虽然领了结婚证,但依旧生疏,距离感和谈话都像陌生人。
习伴晴改口:“萧准,我需要从习家带点东西过来。”
“我叫管家帮你。”
萧准转念一想,管家昨天带习伴晴参观了香山别墅,但她待在屋里不出门。
他再解释道:“二楼的舞蹈室是为你改造的,负一楼有斯诺克,电影场,三楼是露天烟台和吧台,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满足你。”
“好。”习伴晴不由勾起唇角。
她骄傲的本性暴露,大概是那一句“叫我萧准就好”开始的。
她要求屋内的花每天更换,需要是荷兰空运的鲜花。
装饰品摆放顺序位置。
甚至细致到餐具与室内设计色调的协调度。
家里从极简的欧式风点缀上鲜艳的彩色,宛若换了一种格调,一切都富有了生机。
昏黄的灯照着那束放在客厅孤零零的花,依旧娇艳欲滴。
可是她不在。
萧准上楼进屋,他不过是过上了从前的那样孑然一身,独行踽踽的日子。
空旷安静的大房子里推开门,没有声音,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身边的被子里依稀有习伴晴清冽的香气,想起了她总是精致的,就连睡觉时都要提出让她舒服的要求。
“离我远一点。”
“抱着我,我冷。”
“不许卷我被子。”
“不能把腿翘到我腿上。”
……
萧准裹着柔软的棉被拥入怀中,他知道习伴晴调查清楚习夫的死因,凶手绳之以法。
他们之间婚姻牵的那条红线断了,两人的婚姻关系岌岌可危。
他想习伴晴了。
柔软的床包裹,承托起他轻盈的梦。
他想起了他和习伴晴的第一次。
那天下班很晚,他满脑子想高官吵架的场景,一个项目有七十六种方案,最后敲定下的方案也是独木桥走钢丝,险上加险。
他的脑子搅成一团,分不清东南西北,趿着拖鞋推开门。
屋内窗帘紧闭,黑暗的房间让他更加昏昏欲睡,他掀起一角被子进入,窸窸窣窣的声响:“萧准?”
他依稀睁眼,面前人白皙的面容晕上淡淡的绯红,微蹙,疑惑又羞赧。
他揽过她的腰肢往怀里靠了靠:“伴晴,又见面了。”
手掌抚过肩头,绸缎睡衣,光滑白皙的肩头,一条腰带轻轻牵扯,解开了。
光影摇动,呼吸混乱,很迫切,很真实。
她往常她会抱着他,紧紧扣着他的背,喊他的名字。
现在她十指紧抓枕头。
不主动了。
但却是他最快乐的一次。
“叫,我的名字。”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蒙上水汽,眼角泛红,噙出眼泪。
梦放大了他的无限勇气。
可是,即使在梦里她还是不肯。
他低声哄着:“乖,叫。”
他很大胆说着对她的爱意。
萧准一睁眼,熟悉又陌生的主卧环境。
他当自己睡迷糊了,正要起身,浴室的门开了,氤氲缭绕之间,习伴晴裹着浴巾出来,才洗过澡,她肩头若隐若现的红印。
萧准:“!”不是梦?都是真的?
她淡淡说:“如果你也打算睡这,要再加一个枕头,你昨晚抢我的枕头。”
萧准:“!”
他些许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多看习伴晴,虽然两人已是夫妻,但萧准谨记两人之间的那一条线,他不会强迫。
昨晚——
昨晚,他真以为只是个梦。
他再一抬眼,目光被习伴晴抓了个正着。
“抱……抱歉。”
“道什么歉?嫌自己不行吗?”习伴晴看他的眼神带着打量,你倒是装得挺久。
习伴晴换衣服:“记得叫保姆把床单换了。”
萧准呢喃:“好。”
下一刻,意识回笼,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天花板,暗无天日,空调缓缓运作,吹出冷风的声音,屋内的气温又低又冷。
他起身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解锁,机械的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他戴着眼镜的弧度一闪,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已经无法习惯她离开我身边的日子,我要想办法把她留在我身边。
——
夜晚微弱的光照得习伴晴睡不着。
她坐在床头想了很久,好像初去国外生活的日子,她也没有这么晚睡过。
早晨起床时,她身体酸痛,打着哈欠,例假提前来了。
她来例假不会痛,也没多在意,就赶去练舞室。
练舞室中,习伴晴的肚子里闷闷的,小腹有下坠感。
大概是这几天熬夜的缘故。
苏晴画也换好衣服出来,两人做了简单的基本功后。
苏晴画看习伴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唇无血色,她问:“你的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
两人先做了拉伸,而后跟着音乐起舞。
舞蹈才排两遍,习伴晴觉得重重的坠感压得她的小腹,身子都重了,一寸一寸地是肠子在绞动,血肉在她的肚子里面闹动。
习伴晴的脸色越发苍白,才练两遍舞蹈,额头就已经渗出细汗。
“要不然先停一下?”
“不用。”
习伴晴这个人就是犟,想要到达的就一定要达成。
她年少看上的高难度动作一定会连续练习,直到完成动作。
她早在十岁那年在国内的舞蹈大赛上脱颖而出,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有舞蹈天赋的小孩,但是她自己知道。
与其说天赋不如说努力。
她不会松懈。
她和苏晴画从早练到晚,习伴晴出了很多汗,中途喝了很多热水,企图压一压腹部躁动的疼痛。
两人熟悉动作配合度,练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练舞结束,最后的拉伸,习伴晴把腿靠在把杆上,松弛自己紧绷的状态,脚部一阵酸麻感的刺痛。
舞蹈室的隔音环境十分好,却有一阵闷雷声传入。
习伴晴顿时心慌,她慌张打开练舞室的门,就觉一阵冷风呼啸而来。
她出门一看外面黑蒙蒙的乌云隐天蔽日,闪电交错忽明忽暗,狂风乱哮,树木都被吹打得摇动。
猛得一声雷,似要撕裂天空般咆哮。
习伴晴又回到练舞室,她看向苏晴画:“一会雨小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这次的雨来得迅猛,天气预报没有报道。助理被暴雨拦住了,习伴晴也没要求助理再过来。
雷阵雨的雨势微微减小时,她就让司机把苏晴画送回家。
练舞室中灯光通明,屋外还传来几声雷声作响,偌大的舞蹈室中,习伴晴坐在地板上,缓缓解开舞鞋,脚踝处已泛红,受寒脚踝就疼得更厉害,她细细地揉着,酸痛感袭来。
小腹的沉重感,让她觉得腰肢也很酸痛了,坐在舞蹈室中,一切的不舒服都像是被灼灼的白光放大。
敲门声响起,她心起疑惑,司机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没来得及穿鞋就去开门。
习伴晴记得那一刻他的身后是一阵闪电,直劈而下,光线忽明忽暗,照着他的侧脸,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风越过他的肩头,吹拂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他肩上的衬衫也被打湿了。
他怎么来了。
习伴晴不由地往后撤,想将泛红的脚踝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