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玫瑰——却崖
时间:2022-06-19 07:05:34

  萧准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进电影院,电影院中光线昏暗,萧准选了电影院最后方宽敞的位置,情侣专座。
  座位间隔狭小,习伴晴躬着身子跟着萧准的身后,昏暗的空间,旗袍的限制,她的步子迈得十分急促。萧准越走越远,黑暗之中,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掌心的粗粝感寒冷。
  他的手好冰。
  电影开场,灯光暗下。
  她选的是一部关于梦想的电影,女主是一位热爱跑步的盲人,由于眼睛看不见,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大不便,但她依旧热爱生活,热爱跑步。
  她在跑步的过程中,认识了男主,也是她的领跑员。
  上场前,厚实的手掌会牵住她的手,两人的手腕被一条线牵连,他温热的吐息在她的耳畔,低哑的嗓音说着:“我是你的眼睛。”
  这一句话给她无限勇气。
  从未见过男主的长相,却在旁人的对话中知道了,她的领跑员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十分灵敏,但知道他的手掌很厚实,她会用指腹悄悄摩挲,搓着他的手掌上的茧子,他知道他的嗓音很好听,粗落在她耳畔的声音,酥酥痒痒的,骚动了她的心房。
  奥运会选拔赛前,她胆怯地提出:“她们都说你很好看,我也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黑暗中传来低声笑意,他散漫地说着:“等你跑赢了,我就让你摸。”
  比赛过程中,她把握节奏,努力和汗水,她听见身边脚步,其他选手的超越。她听见自己浓重的喘息,身体机能叫嚣着她挎下了,但坚强的意志力将她又撑了起来。
  坚持的意志让她超越了前面的选手。
  最后一百米!
  冲!
  汗水挥洒着,她奋力冲线!
  她没有匆忙的停下来,慢跑了几步,再缓缓走路,听见身边领跑员的喘息声,嘶哑,缓慢,粗重。
  她拿到了这次奥运会的名额。
  他却轻声祝贺:“恭喜,冠军。”
  她看不见,但激动和感动的情绪体会得淋漓尽致:“同喜。”
  那天,她摸了他的脸,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十分浓密,鼻梁很翘,脸颊是瘦的,下颚的线条分明。
  长了颗痘。
  她轻吸了口气,最后鼓起勇气,才缓缓将指腹挪到他的唇边,软绵绵,温热的触感。
  他的唇薄。
  他的面容已经渐渐在她眼前,勾勒浮现。
  他哑声问:“帅吗?”
  嗯,很帅。
  她没有回答,低下头。
  他认真地说:“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你会知道你也很漂亮。”
  那天夜里,她做梦了,梦见他的短发沾上了汗水,他咬紧了牙关,咬肌都硬了,还有他的喘息声。
  她醒了,后背一阵热汗,滚了滚喉,有点口干舌燥,想喝杯水。
  从此,她的梦想多了一个,跑步和他。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的心思,在训练中,她会握他的手更紧一些。
  直到那天训练,两人之间的线牵扯得更远了一些,她在场上听见了一声银铃般的女声,唤着她的名字。
  会场十分空旷,那一声名字,传来回音。
  她心头一撞,酸涩感充斥,满满当当。
  那天训练结束,她严厉地训斥了他:“你要是没有心思当我的领跑员就不要当!”
  他也是个傲气的人,不甘被骂,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那天夜里,她的脑海里全是他和一位能看见的女生说说笑笑的模样,她的泪水浸湿了枕头。
  次日一早,她没去找他,独自一人摸索去训练场地。
  她被教练骂了。
  她一个人怎么训练。
  “抱歉,我来迟了。”他气喘吁吁地回答。
  她听见他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出现成功让一个人被教练骂,变成两个人一起被教练骂。
  教练叹气离开。
  “不是都说了吗?我是你的眼睛。”她的头顶挨了一下轻敲,“出来训练,连眼睛都不带上。”
  她的手被牵住,连同她的心被牵住。
  训练开始前,她听见了他厉声地训斥:“你给我坐好了,不许大声喧哗,不许吃零食,不许乱走动!你会干扰到运动员的训练!来训练场就要有训练场的规矩!”
  那位女生委屈:“你凶我,小心我向姑姑告状!”
  她心头暗暗想,是表兄妹呀。
  她纵然是看不见,也会不记日夜地训练,为了备战残奥会,她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因为她知道这次比赛不止属于她自己,还属于他。
  残奥运会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进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杰出的残奥运选手都是佼佼者。
  汗水浸湿她的衣服,无数个日夜的体能训练,即使肌肉酸痛,也要奋力奔跑。
  残奥会赛场上很安静,但是她知道,也能感受到赛场上灼热的目光,他们在期盼。
  随着起步,她冲了出去。
  她要赢!
  脚步变得沉重,呼吸变得吃力,汗水流淌过她的脸颊,她眼前一片黑暗,体能击不垮她的意志。
  冲线!
  那一刻她没有对手。
  她自己战胜了自己。
  冠军!
  她站上领奖台。
  她听着国歌慷慨激扬。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国旗升起的方向,热泪盈眶。
  ——
  电影一刹那亮灯。
  忽然从电影中抽离出来,有种宛若隔世的恍惚感。
  电影院中有不少人悄悄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片尾曲响起,演出名单缓缓滚动。
  观众稀疏离开。
  习伴晴和萧准依旧坐在位置上。
  习伴晴对艺术要求高,往常她看电影都带着极具评价的目光,她会拧着眉头对其通篇发表感受,通常是长篇大论的错误点评。
  但是她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会共情其中的遭遇,会有表达讨论的欲望。
  但是还是有美中不足,她侧身往萧准的那头靠,一手搭在扶手上,触到他冰冰凉凉的手:“和好那段的背景音乐不贴合。”
  萧准没有答话,她侧目看过去,萧准依旧盯着大屏幕,背挺得很直,坐得板板正正,与他往常一副严峻的模样,并无二异。
  习伴晴不由问:“你有没有在认真看电影?”
  他重复道:“嗯,和好时候的背景音乐不贴合。”
  习伴晴:“……”他只是好好听她说话。
  萧准问:“那吵架和好的时候,背景音乐应该是什么贴合?”
  习伴晴的看法总是主观的,但她受到的教育也是在否定别的想法,也要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想法的合理性。
  她思考着,是脑子里面搜索不到贴合的音乐,却放大了她其他的感官。
  比如她现在摸着萧准的手,他的手好冰。
  好像这次出来,他的手就没有热过。
  大屏幕上电影滚动落幕,清扫的工作人员从前后逐一清扫位置上的垃圾,工作人员走过习伴晴的萧准位置,大腿触碰膝盖,萧准反手握着习伴晴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
  两人起身,绕过清扫人员,走出电影院。
  天色已晚,夜风裹挟着寒意,乌黑的天空零下的星光点缀,路灯的光一路蔓延,点亮这座浸在霓虹光彩的城市。
  一阵寒风袭来,习伴晴想要收拢肩上的披风,可她的一只手被萧准牢牢地牵着,出了电影院,他的手更冰了。
  在香山别墅,他的手都是热的。
  习伴晴不想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很关心他,她说道:“你的手好冰,不会是肾虚吧。”
  萧准脚步停了,他手僵了下,松开手低头看向自己的而掌心。
  习伴晴收了手,把肩上的披风拉了拢,见他低头,想起了他最近古怪的行为,
  从回到香山别墅那一句大喊,和我约会吧。
  吃饭那一句,你喜欢什么?
  他耐心地买下场次的电影票。
  她细想着,这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她的肩膀就裹上一层暖意,萧准把他的西服披在她的身上。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
  她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在追我吧。”
  她没等到答案。
  “萧大老板。”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习伴晴看着萧准的视线木讷地直视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灯火阑珊处,那位少女挥舞着手臂,笑颜如花。
  她的眼下也有一颗泪痣。
  作者有话说:
  大家看残奥会了吗?
  每位选手都是值得尊敬的,为选手加油哦!!!
  冰墩墩和雪容融好可爱!
 
 
第36章 
  萧准没想到田悦宜回国了,并且以如此猝不及防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当初他徐高和田悦宜三人在国外互帮互助,三人都学的是经济管理学,萧准拿下学士后,回国筹备整顿萧氏,徐高在学校中总是不学无术。
  田悦怡的成绩最好,但因家境没有他们两人的殷实,无法直接实际参与企业管理,她就继续留在了国外攻读研究生。
  这几年,她一直在国外,就连徐高高薪聘请她管理徐家分公司,她不为所动,一门心思扎学术中。
  田悦宜突然回国,萧准一时怔住。
  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上学吗?
  她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萧准介绍着:
  “这是我妻子,习伴晴。”
  “这位是我朋友,田悦宜。”
  习伴晴对她微微点头。
  萧准的面相凶,敢靠近与他攀谈的人少,所以他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而面前这位田悦宜,是萧准被打上不近女色标签后,依旧是他异性朋友。
  习伴晴打量了一眼田悦宜,女孩白净,一对笑眼弯弯,长相甜美,白t干净整洁,高马尾一步一摇,元气满满,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氧气少女。
  除了那泪痣,没有一个地方像。
  萧准这眼神不太好吧。
  田悦宜主动伸手打招呼:“嫂子好!”
  习伴晴伸手,落落大方:“你好,不用叫嫂子,叫我伴晴就好。”
  两人的手一触即离。
  田悦宜笑说:“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萧大老板,没想到刚回国就见到你,你竟然出来了!伴晴治好了你的……”
  她话音未落,萧准打断:“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习伴晴的视线来回打量着两人,他匆匆补了一句:“我和伴晴,一起送你回家。”
  田悦宜爽快地摆着手:“送什么送呀,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我自己走两步就到了。原先多受到萧总的照顾,先等我收拾收拾,有空请你们一起来我家坐。”
  萧准没再执着,田悦宜拉着双肩包的背带,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纯真的对他没什么想法。
  但是萧准有没有想法,习伴晴就不知道了。
  习伴晴观察着,萧准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眼睛都快长她身上了。
  ——
  田悦宜走后,习伴晴和萧准两人之间,彼此无言。
  萧准想去牵她的手。
  而习伴晴的一手拉住西服外套,一手拿着手包,根本不能牵。
  “回去吧。”
  一人左车门进,右车门进,后座的中间还摆放着萧准来时,送给习伴晴的玫瑰花。
  窗外阑珊的灯火,车子停在便利店边上,便利店灯光霓虹鲜艳的色彩炫目,似乎只看一眼,就遥遥地坠入旋转变化的万花筒中,她有些恍神。
  车内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
  萧准突然应着:“是的。”我想追你。
  他在为没有结束的对话画上句号。
  但是习伴晴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把脸一偏,宛若睡着一般没听见。
  她已经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习伴晴面对着车窗,睁开眼睛能看见车窗中映着两人中间安置的玫瑰花,那束玫瑰花裹上黑蒙蒙的玻璃,已经在枯萎了。
  ——
  响动的手机铃声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得更早,习伴晴纤细的手摸出手机,李梦思的电话。
  好早。
  但她根本就没睡。
  她思考着要像寻常一样,把李梦思骂一顿,她接起电话,李梦思狂吼着:“伴晴!总是出现在萧总身边的那个女人回国了。”
  “这次不是假的!我亲眼所见徐高朋友圈的接机照!有图有真相!”
  习伴晴冷静道:“我见过了。”
  李梦思迟疑:“那……”
  她淡淡地陈述道:“她很好,萧准提出送她回家还被她拒绝了,她还邀请我和萧准一起到她家做客。”
  倘若田悦宜稍微乖张一些,也许会让她不那么难受。
  但是她知进退,一切举动都有合适的分寸感,相处又让人感觉活力,如沐春风。
  李梦思激动道:“你是不知道萧总原先在国外和她关系多好,萧总会帮她抢课,两个人经常上课同行,就连她被偷窃都是萧总帮她垫的钱!她萧总徐高三个人在国外华人称为三人帮!她这次回国……”
  习伴晴严肃道:“李梦思,不是所有和萧准有关联的人,有任何举动的出现都是为了萧准,地球不是围绕着他一个人转的。”
  但是,萧准的举动无法把握。
  李梦思沉默了,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
  习伴晴没有下楼吃早饭,等到苏晴画来香山别墅练舞,她才从主卧出来,萧准早已离开,保姆端着饭过来:“夫人,萧总吩咐了,您昨天出门累了,是要在房间用餐,还是在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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