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准备了一首曲子给你,”他的声音比在台上还要哑,贴在她的唇瓣处,气息涌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一个字一个字,亲昵非常,“……《蝴蝶与荆棘》……不过我改主意了,改天再唱吧。”
许平忧感觉自己快化了,声音也是抖的,“为什……”
话没说完,面前人再次压了过来。
装傻充愣没用,害怕也没用。
费行云像食物链顶端的狩猎者,半强硬地困住人,轻咬她的唇瓣,有些不舍得也顾不上那么多。
什么温柔、慢慢来……何必呢,他就是怎么想,就怎么做了。和舞台上一样。
他强势地用舌尖叩门,好半天,终于感觉有人颤颤巍巍,坚持不住地投降。于是闷笑着,伸手给她最后一点怜悯——更加用力地扶住她的腰,要她不必自己吃力地维持这个姿势。
吐息之间,费行云的鼻音湿润,头一次在她面前显出几分獠牙凶相。
“这么乖啊。”他故意低声轻喃。
许平忧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体验,哪里想得到第一次就是这样的、这样的……
他闯进她的唇齿之间,搅弄了个翻天覆地,呼吸间全是热气。许平忧人坐着,却腰身发软,双腿发麻,只能依靠本能,下意识用手撑住侵略者的肩头。偏偏有人又是无袖,肌肤接触,少年人的热度根本逼迫得人无处躲藏。
“……呜。”
他热烈地吻她,开始像亲吻一朵花间蝴蝶,后来像处置一朵云,勾着她吸吮、缠咬。
这是他的告白和宣告。
费行云的方式。
亲吻最热处,他在最近的距离看住她的眼睛,落下的吻又湿又重,舔过唇齿上颚,无一处可能逃脱。人是他的,情绪是他的,颤抖却滚烫的心也是他的。
费行云的眼睛好看,天生带笑,此刻凝望着她,携风带雨,凝结出无法言说的万般情感。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原来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
“My butterfly……”
许平忧快要热得喘不过气,只听到他的轻声低语,与强硬的亲昵截然不同——
“……我想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和又野又强硬的动作映衬,温柔极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的那句歌词出自《飞鸟集》。
学生时代和成人礼的最后一章,有人原形毕露,野得很嘛。
第42章
……
许平忧是在头痛中醒过来的。
醒的时候天还没彻底亮起来, 视线正中的窗户半开,初春的风把窗帘吹得翻起波浪。
渐渐地,她的心神也像变成一片波浪, 摇了又晃,整个人陷在软绵绵的床垫中,迟迟没有翻身坐起。
豆豆精力十足地来敲她的门,告诉她今天天气不错,外头终于停了断断续续的春雨, 又跟她说起一大早酒店大堂有多么混乱, 光是试图溜进来的粉丝就被请出去不知道多少个——
能把一个恋综录得这么热闹,全靠节目组神通广大, 请来一些鲜少露面的嘉宾。
豆豆分析得很清楚,将买来的早饭在茶几摆满, “主要还是Max……”她说着说着觉得不对,立刻改换了更加妥当的称呼,“费老师去年宣布转幕后以后,愿意露面就够稀奇的,还是上综艺……”
许平忧胃不太好, 早上不习惯吃得太重口味,豆豆就只着重准备了几份清淡小食。
几个盒子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小姑娘一边聊些闲话,一边起身替床上的人拉开窗帘, 转身瞧见许平忧苍白的脸色, 当即很敏锐地停掉手里的工作,过来用手背试体温。
“身体不舒服?”
许平忧恍惚了一下, 慢慢地答, 话有十万分诚实。
“……没有, 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她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挂上一点笑,“有点累。”
说是这么说的。
结果,还不到午饭时间,许平忧说话就开始有些不对头,鼻音渐重,瓮声瓮气。
好在豆豆早有准备,差使东子从地下车库的保姆车后备箱翻出一个随身医药箱,感冒冲剂、消炎药应有尽有,刚好救急。
“口罩也戴上。”
这次来录恋综,又正碰上许平忧的空窗期,来之前,一行三个人商量得还挺美——都不是海边长大,预计刚好能走之前在本地转转,买点特产,吃点好吃的。经纪人曹月平时把人盯得很严,也少有地放任他们自己安排。但眼下许平忧情况特殊,计划肯定是不成了。
豆豆倒没什么怨言,重点全在某人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生病的事情上。
许平忧倒在餐厅的软背椅中,终于想起早上飘动的窗帘,诚恳地道,“……应该是我昨天忘记关窗户。”
东子人挺靠谱,唯独说话耿直,至今还没明白婉转的妙处,用自己的方式苦口婆心,“平忧姐身体不好,就应该在细节多多注意点儿。”
话音才落,被豆豆狠狠捶了一拳,恨恨啐他,“就你话多是吧!”
许平忧不计较他这个,“说得对,”她将口罩褪到下巴处,喝一口凉白开,感觉嗓子舒服些了,终于笑得有些真心实意,沙哑着开口,“现代人嘛,什么毛病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譬如,她的胃就没有以前那么脆弱。
酒店的餐厅位于顶楼,午餐时间人不多,来客中有部分是昨日在节目组见过的熟脸。
豆豆吃完自己手里的意面沙拉,便端起餐厅提供的柠檬水当做掩护,有些鬼鬼祟祟地张望。
东子瞧出她的意图,立刻笑了,揶揄说:“……还说我呢。”
“哎呀你不懂。”
豆豆压低了声音,叉子在餐盘里慢悠悠地转,很快克制住自己,解释说,“我只是读书的时候迷恋过他们乐队一段时间,机会难得,有点好奇而已……”
东子悠哉游哉,打断她的话,“人家只是上同一个节目,也不一定会来。”内容很残酷。
他们两个人小声地闲聊互怼,许平忧也没参与。
人的嗓子一旦开始不舒服,水就不能停。她手边摆了满满一杯柠檬水,还是继续问服务生要了凉白开。
“这么早?”
吃饭的时候,昨天录节目坐在一起的同行男演员路过,在她这儿停了几秒,打了个招呼,依旧很会做人。他听说他们本来的计划,也不藏私,眼睛一下亮了,“这不是巧了么,我是在这儿长大的。”
有一个不停咳嗽的人在,他给出的推荐就几乎全是室内活动区,又说某某网上大热的海鲜市场不要去,商贩约定俗成,专门听外地口音开高价坑人,想吃便宜实惠的,不如去临海的居民区找地摊云云……
“人精。”
人走之后,豆豆的评价很褒义,借机跟东子发难,“你得学着点儿。”
“你怎么不学?”
“我是你前辈,怎么说话的?”
两个青年男女,斗嘴却宛如小学生吵架。
许平忧听着没忍住笑,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一块面包。
饭后三个人出了餐厅,进电梯前,豆豆接到一通未知电话。电梯间的窗户没关,她的声音顺着春日的海风飘出很远,有些疑惑,“……花?什么花?我没订花呀。”
许平忧戴上帽子口罩,巴掌大的脸藏进外套里,低头蔫哒哒地站着,怎么也提不起劲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球鞋。
其他两个人都显然心思都不在,东子就有样学样,学习前辈的处事方法,跟人恰当打一声招呼,“费老师。”
豆豆还在转身忙着跟人交涉,压低了声音,只有离得近的能听清,“送许小姐的玫瑰?行吧……那你放在前台,我来取。”
“嗯。”
男人的声音跌在地板上,听不出情绪。
许平忧没有来得及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她走进电梯,主动提出还想回去睡一觉。
“你们俩想出去的话就出去逛逛,”许平忧刷开房门,“留够赶班机的时间就行,不用担心我。”
“那我也不出去了。”
豆豆的立场坚定,从楼下将一整束红玫瑰拿上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又将花中插着的卡片递到床上。字体是印刷出的手写体,看得出是专程要人打印的亲笔,也不算没用心。
“一点心意,真的抱歉。——方”
抱歉送人玫瑰?
许平忧绷着唇角,有些出神。
当年她刚刚签约到曹月手下,还处在一片白纸的阶段,学到的一件事就是务必不要在圈内过多地展露真心。几年下来,许平忧也逐渐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光鲜亮丽,相处得来与否全看缘分。
……早先听传言说方沐曾经属于典型的‘剧组夫妻’型人物,碰上女方也有意的,就会在拍戏期间假戏真做,没想到竟然是真。
难怪炒完所谓的绯闻了,昨天还要一通电话亲自打过来。道理原来在这儿。
许平忧失笑,疲惫地钻进被窝,将卡片随手一放,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一觉到了四点,窗外还是光线通透。这也是海边城市的好。
人还是浑身酸疼,吃过药后,头倒是没那么痛。她光着腿起身,从医药箱翻出一盒含片,薄荷味在口腔扩散,整个人在床上窝着,静静地发呆。直到全部的薄荷味散尽,许平忧才又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她这些年的睡眠不太好,像刚刚那么轻松的更是少有。
豆豆从隔壁过来,打包的事情做得熟门熟路,先将最重要的私人物品收好,再是有品牌赞助的礼服鞋子,收到首饰时纳闷,“奇了怪了……昨天的耳坠呢?”
许平忧正在收拾她随身带的几本书,愣了一下,“你看看洗手间……”
“就是洗手间没有,”豆豆来来回回,声音跟着来回,疑惑地说着,“你一般习惯放的地方我都看了啊,梳妆台洗手台……”
想起来了。
许平忧思索片刻,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床头。
她睡觉习惯只占一半床铺,另一半的枕头依旧维持着没睡过人的蓬松,藏东西刚刚好。
“找到了,在这儿。”
许平忧从枕头的缝隙之间将耳坠翻出来,招呼还在洗手间翻箱倒柜的人。
她好像是睡前莫名对着看了一会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东子提着两个大行李箱去车上等人,许平忧站在门外,听见豆豆反复检查,问自己也问她,“应该没东西忘了吧……哦对了,花要吗?”
她就笑起来:“当然不要。”
卡片最好也销毁作罢。在许平忧和对方搭档拍戏的认知中,方沐是知情识趣的人,也看重事业的,没有回应也该退缩了。
许平忧照旧戴上帽子口罩进了电梯,思绪有些飘忽。
这两天好像总跟电梯过不去。
她这么想,这么到了大堂。
刚刚站稳脚跟,远远就看见好几个男生女生在跟大堂经理交涉着什么,场面嘈杂,手上还拿着牌子之类的东西,写了几句英文标语。豆豆极有先见之明,以早上的大堂混乱为由,提前让东子将车停在了侧门,倒是刚好能绕过去。
“年轻人就是容易激情上头。”
本来嘛,喜欢乐队的也该有一些个性和执拗。
豆豆一点也不意外,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年轻人的一员。
许平忧笑她装老成,两个人这么顺着走廊拐到尽头。侧门处,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停着,后面那辆车前站了个有点面熟的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应该是昨天节目录制的时候见过,看见他们这边的两个人,也点头笑着主动打了声招呼,顺便多问一句,“不好意思,想问一下你们看见……”
话没说完,后面的自动门又开了。
出来的人个头高挑,身形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阴影,举着手机,似乎正在和什么人通电话,漫不经心得很,“知道,彤彤的礼物早就买好了……”
保姆车的门关上了。
豆豆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驾驶座上的东子,八卦道,“男生会叫彤彤吗?”
司机翻了个白眼,懒得答她,只‘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我只知道平忧姐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后座上,许平忧闭着眼睛,像是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评论区有姑娘提,我确实不太会给文章选标签T.T(三莎苦涩.jpg
第43章
飞机落地的时候, 外面已是一片浓浓夜色。
现代科技进展飞速,其中一点就是可供她们这样需要四处飞的工作者变身空中飞人,一天之内在各个地方来回往返。许平忧吃了药, 睡足了整整一个行程,上飞机的时候晕晕乎乎,醒来又是满血复活,精神抖擞。
过廊桥到了大厅,几个来接机的粉丝一眼将她认出。
为首的姑娘眼尖, 一边小声搭话拍照, 一边注意到她的脸色,担忧起她的身体, “姐姐生病了?”
“没事,一点小感冒。”
许平忧没戴帽子, 半张脸在外面,弯了弯眼睛,轻声答话,“而且应该快好了。”
许平忧不属于娱乐圈风口浪尖的人物,这些粉丝也大多是从出道就一直关注她, 这会儿慢慢地跟着,也多不打搅, 一起走到出口的保姆车前就挥手作罢。
车上,曹月的一通电话准时准点打来, 叮嘱她认真准备之后的一场电影试镜, 许平忧一边看着窗外发呆一边听,最后出声应下, 没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