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鲤拼命向王登科使眼色。
无奈王登科记性不好,唐鲤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他才想起之前丁灿灿告诉过她,她妹妹和王乐同年生的,而且已经去世了。
她现在见到王乐,难免会想到一些伤心事。偏偏王登科这个没心没肺的把她拉过来,专程向家人隆重介绍这是他的新同桌。
王登科赶紧转移话题,问:“你要去校外吃饭嘛?”
“不是,我想去剃个头发。”丁灿灿说:“我先走了,理发店周末很忙。”
临走前,她又向王乐笑着挥了挥手,“小妹妹再见啦。”
王槊夫妇方才一直在和沈忱说话,丁灿灿走远后,王槊纳闷地问王登科:“你同桌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嘛?我和你妈妈今天带了好多菜,足够你们吃。”
王登科摇摇头。
王槊转头向唐鲤笑了笑,说:“小鲤鱼,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作者有话说:
①摘自苏珊·福沃德、克雷格·巴克所著《原生家庭-如何修补自己的性格缺陷》推荐序。
第24章 推心置腹
教学楼前的连翘已然开了, 玉兰树挺立在楼测,含苞欲放。饭后,王登科和沈忱带着王乐到学校的沙排场去玩了, 王槊和唐鲤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两人走到高二教学楼的小广场,在孔子雕像前的长椅上坐下。
王槊侧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孔子像,笑笑说:“你的名字, 跟孔子还颇有渊源呢。”
唐鲤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春光正好, 孔老夫子的眉目更显慈祥。
王槊收回视线, 叹了口气:“其实后世人都把孔老先生神格化或者说……妖魔化了。”
一阵风卷过,吹落下星星点点的连翘花瓣, 拂过唐鲤额前。他的视线随着王槊的喟叹, 落在了“万世师表”四个字上。
“孔子能提出‘因材施教’这样人性化的教学理念。但咱们现在的教育都是一刀切, 谁还在意孔子到底有什么教育思想呢……不过是把他老人家的雕像立在这儿, 空成了一副摆设罢了。”王槊的语气有些伤感:“在现在的教育环境下……又有多少孩子能真正快乐起来呢……王登科不快乐,你也不快乐。我今天瞧着沈忱……他也不快乐。”
唐鲤苦笑了一下:“王登科再不快乐,也比我快乐多了。”
王槊侧头看向唐鲤,眼前少年的眉眼让他有种亲切感、熟悉感。好像穿越了三十年的时间,16岁的唐沛枫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你和你爸爸那个时候长得真像。”
唐鲤没见过唐沛枫十六七岁的样子,连照片都不曾见过。王槊无意中这么一说, 唐鲤忽然好奇心起, 问:“很像吗?有多像?”
“至少有八分像。”
都说儿子随妈妈的会多一些, 但唐鲤的容貌却不像李迦蓝。模样上, 随唐沛枫的地方多。
“我爸爸……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年的夏天, 我18岁, 以T市文科状元的身份被邀请到市电视台做采访。我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你爸爸。”王槊陷入回忆中, 嘴角带着缅怀又温和的笑,“你爸爸和我同一年高考,他当年才16岁,是T市的理科状元。”
这些唐鲤早就听了无数遍了,关于他爸爸和王登科的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但王槊接下来说的,唐鲤却是头一回听。
“我在镜头前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槊笑了,对唐鲤说:“你想啊,我当时就是个书呆子,只会学习考试,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应对这种场合。”
唐鲤也笑笑,说:“那我爸应该也一样吧。”
王槊摇摇头,“你爸在镜头前,很从容。面对记者的问题,他对答如流。”
尽管已经过去快三十年,王槊依然清晰地记着当时的场景——16岁的唐沛枫在镜头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口齿伶俐,神色自若,更加衬托出身侧王槊的忸怩不安与手足无措。王槊看着身边16岁的小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唐沛枫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很喜欢站在众人视线的中央,被夸赞、被追捧,微微上扬的下巴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野心与倨傲。
“我那时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或者说,我已经不开心十几年了。”
唐鲤惊奇:“您那时候,不是才十八岁吗?怎么会‘已经不开心十几年’……”
“那时候是七月……大夏天的,非常热。到场的人都穿着夏装,只有我穿着一身长袖,被汗浸透了也不敢脱。”王槊抬起头,看着天际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飞过。他沉默了良久才继续说:“小鲤鱼,你以为我文科状元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我从小学开始,但凡成绩不让我父亲满意,他便非打即骂。我以状元的身份去接受采访时,满身都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