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记仇的。
至少现在,还没有原谅他。
如果是前者,杜窈可能还轻松一点。毕竟,毫无保留地讨厌一个人,比畏手畏脚地面对一个喜欢的人容易得多。
杜窈蹲得有些累了。
嗓子发干,下楼倒水喝。坐在沙发的靠背边沿,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静静躺在前院的藤椅与木樨树。
那时——是挺鬼迷心窍的。
程京闻向她倒下来的一刹,明亮的月挂在他身后,很远的天幕上。
杜窈不由自主地张开手臂。
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要拥住赴她而来的高岭之月。
杜窈轻抿住唇角。片刻,鬼使神差地推开屋门。
前院阒黑。
她刻意没去揿廊下一盏小灯,在明与暗的边界驻足。注视木樨树下的藤椅,程京闻方才坐过的那把。
晚风凉瑟瑟地吹。
睡裙单薄,杜窈抱住胳膊,轻轻地呼了口气。
“喂。”
身后遽然一声。
是贺知宴。
杜窈回头,看他轻慢地一扬眉峰,“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装贞子?”
“彼此彼此。”
她撇了下嘴。
低头,棉质的白色拖鞋已经踏在第二级台阶上。纤细白皙的脚踝被风一吹,透出薄薄的肌肤底下青色的筋。
杜窈晃了晃脑袋,回到屋里,把门阖上。
“吵架了?”
贺知宴倒一杯水,往沙发上一坐。翘起腿,一副话唠家常的自得模样问她。
“没,”杜窈看他,“倒是你,下来干什么?”
“喝水。”他举一举手里的玻璃杯。
杜窈朝他做了个鬼脸,“拉倒。”
“唉,”贺知宴挺愁苦的脸色,“怕说出来坏你心情。”
“爱说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把杯子搁回桌面,拽长语调,“就是我家小朋友睡觉不老实,一晚踢我三回,下来歇会。”
杜窈顿时送了他两个卫生眼球。
“别秀。”
贺知宴顿时很受用地笑一笑,“说了,怕坏你心情。”
杜窈拿沙发上的枕头砸他。
贺知宴轻松地接住,扔回给她:“大晚上火气这么重——他不行?”
“什......你有病?”
杜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可没有,”他耸一下肩,“要怪就怪隔音太差,很难听不见。”
杜窈哼了一声,没搭腔。
倒是贺知宴,右手轻轻摩挲一下下巴,“不过,你们不是分手了?”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人这样说了。
“很明显?”
“废话,”贺知宴说,“我又不是聋子。程京闻死个白月光的破事传的满天飞,除了咒你还能是谁?但是奇怪,你们今天还一块儿过来——你还有这种分手做朋友的良好美德?”
这话提醒她,还没找卢豫算账。
杜窈瘪起嘴:“我凭什么不可以有?”
“是,可以,”贺知宴笑她,“但四年尽躲国外,也不像没事儿啊?”
“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