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之夏心里一阵刺痛,眼眶迅速泛红:“为什么不是我和你。”
勖嘉礼避开她的眼睛,看向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和墨蓝色的海,沉默地抽闷烟。
钟之夏一下子眼泪出来了,控诉到:“你总是这样。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呢?临时解决需求的玩物?”
“不是。”
勖嘉礼深吸一口烟,“不要胡思乱想。”
钟之夏红着眼睛:“那你看着我。”
勖嘉礼不敢看她。他怕自己一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一直坚持的原则就会失守。
“快吃吧。”
他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吸着烟,吞云吐雾。钟之夏没法子,流着泪给自己开了一瓶冰镇薄荷酒,就着德式烤肠一杯接一杯。
勖嘉礼心里非常担心,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钟之夏举着酒杯,没吃一口菜,都要吃一口酒,“ 您不理我。没关系,我自己喝。呜呜,您为什么要这样。您就是馋我的身子,嫌弃我的人。您觉得我出身不好。”
勖嘉礼放下了烟,皱眉阻止她:“之之,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钟之夏给自己夹起了辣椒,嚼着辣椒和薄荷酒,然后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那是怎样?没事的,您嫌弃我也不要紧。老实说,连我都嫌弃我自己。别看我长得挺挺干净,其实我一点都不干净,我很脏,我八岁、九岁、十岁、十一岁、十二岁……就和男人那个了,很多男人哦,他们每次都说,让叔叔蹭一蹭,我很害怕,可是我没有办法,我逃不走。直到十三岁那年,我才知道,我原来我是有爸爸的。我爸爸也嫌我脏,说我是个表子。”
一开始,勖嘉礼还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开始报数。直到听见她……
勖嘉礼猛地起身,走过去抱住她,眼里泛起了泪光,语气坚定,咬牙说:“之之,你不是。你是好女孩。你一点也不脏。你没有任何错。”
错的是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
他甚至第一时间想到,猥亵幼女罪不论哪个国家都判得都不算重,还不如雇佣黑手党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用菜刀阉割了送去做男妓就不错。杀了更干净。
他本以为,她只是童年艰辛。没想到她的人生会是这样的苦难。
有些事,即便喝醉了,她也永世难忘。
钟之夏断断续续地边哭边道歉:“可我觉得很脏。对不起,我好像把您当成了救命稻草。这对您来说,确实不公平。您应该有个干净、单纯、家世很好的妻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不会活很久。一个很快就要死掉的人,本来应该独自等待末日的。像现在这样你在一起就已经是罪过了。
如果他答应了,等他死后,之之会怎样呢。他担心以她的性格,说好要一起,他先撒手人寰了,她可能难以为继。
她真的是非常柔弱而胆小的姑娘,有时候却无比坚持。
他不敢赌她会和铁达尼里的lose一样坚强得带着他那份,看看大千世界,过完精彩的一生。
如果短暂的相濡以沫会要了她的命,不如让她短暂地痛苦,然后拥有很好的一生。他在这世上本来是没有别的牵挂的。遇到她后,他做好了准备。给不了爱,给很多钱也是好的。虽然过于俗套,但他也只有这样了。
他收紧手指,几乎将她嵌入怀里,语气非常温柔,话却极其凉薄:“之之,一生太过漫长,我不能承诺。”
“你就是嫌弃我。”
钟之夏一直在流泪,听到他这句话,直接哭成了泪人,甚至要推开他。
勖嘉礼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力将她抱住,试图稳定她的情绪:“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嫌弃你,现在也没有。因为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我也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钟之夏不相信他的话。也不喜欢听到他贬低自己。
她打算了他的话:“您不用贬低自己。不论您生母是谁,您就是天之骄子,人家香港那么有名的财经娱乐记者程灵素都说了,如果世上真的又贵族,那您就是最后一个。是我配不上您。”
勖嘉礼喃喃低语,“怎么会配不上呢。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怕我答应了,以后连累你也送命。”
但钟之夏没听到。她第一次耍了脾气,用力推他:“放开我,我要走了。”
勖嘉礼以为她想回去睡觉,便帮她擦去眼泪,哄她:“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钟之夏毕竟是醉了,闻言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不要你陪。我回美国拉琴混饭吃。”
勖嘉礼心里一阵紧张:“不要走。”
钟之夏摇摇头:“你又不爱我。我早晚都要走的。”
因为哭得憋气,她满脸桃红,眼角像染了胭脂,红彤彤的可怜又可爱,仰面看他。眼神很迷糊,但眼角水灵灵的,一看就知,她只是一个天真单纯、心底柔软的少女,对他充满依赖。就像溺水娇花依赖一颗浮木那样决绝。
谁说我不爱你的。勖嘉礼俯身,抚着她的脸,低头吻她额头:“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