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楠和何婷已经就位,两院系花都生得俏丽,但杰拉德兄弟并未多看,只淡淡微笑后拉上一位大四的男生问院长:“让他给我讲解行吗?”
院长当然同意了,看了眼这位并非美术系的男学生,眉毛一挑道:“同学,你来给杰拉德先生说一说吧。”
男生颔首。
站在人堆里摸鱼的颜书此时惊掉下巴,因为杰拉德兄弟和厉时屿从她面前路过,而某人没看见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法文,越走越远。
“卧槽卧槽!你的时屿哥被杰拉德兄弟带走了!”应栀惊恐道,“你不是让他不要来吗?”
颜书挑眉说:“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脚长在他身上我哪儿管得着。”
许知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说:“我希望时屿哥来看我的获奖作品,所以告诉他一定要来,没想到他比我受欢迎。”
“……”
“……”
两脸懵逼。
许知楠又说:“时屿哥不是美术专业的,所以有些地方还是要我来说,不过比起何婷,还是时屿哥做我的搭档更好,何婷太弱了。那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逛。”
“……”
“……”
半晌鸦雀无声。
应栀说:“你的时屿哥真的很抢手啊,我们阿书的竞争对手真是该死的多。”
颜书:“……”
话落,何婷冷着脸色走过来,吊着眉眼看二人,冷声讽刺道:“你们还认识厉时屿?”
应栀翻个白眼,“笑死,他是我哥室友,我们一起吃饭都不知道几百回了。同学,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葱啊?”
“……”何婷咬牙切齿,继而哼声笑道,“他和我男朋友是同班同学,我当然知道他。”
“你男友是?”
何婷得意地笑笑,“你们学校金融系的傅正尧。”
应栀和颜书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社长啊。有点惨,社长可是金融系的千年老二。”应栀说。
何婷咬牙,脸色都涨红,道:“有什么可得意的,抢了我男友那么多的奖项,他有必要这么招摇吗?有一回居然说老师误判他的成绩,真的,输不起是吗?一点儿都不尊重老师。”
颜书嗤笑一声,说:“凭本事拿的奖学金怎么能说是抢呢?输不起的是你男朋友好吗。再说了,老师也总有出错的时候,误判成绩也会有,所以你觉得学生不可以质疑老师吗?权威不是不可以质疑,我认为厉时屿没错。”
一番话说得何婷面色铁青。
过了会儿。
何婷又说:“厉时屿不是学金融的嘛?他怎么还会法语?”
颜书笑,“我们时屿哥会的东西多着呢,他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一学就会。”
“……还你的时屿哥,少做梦了,我男友和我说,厉时屿很难泡的。”何婷鄙夷道。
“……”
颜书拢了拢头发,看了看远处的油画展区,低声说一句:“你们聊,我现在就过去泡他。”
“……”
“……”
何婷不满自己的出风头的机会被厉时屿抢走,嘲讽地笑笑,说:“这么爱出风头,怎么不去学法语专业算了?”
应栀冷笑,说:“要学语言也不学法语啊,说法语的国家大多分布在非洲地区,那边的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过那边自然资源丰富,源源不断的输送你们这些人才过去建设,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加油哦,去非洲还能看动物大迁徙呢,不亏。”
何婷:“……”
杰拉德兄弟在院长和两位讲解员的陪同下来到油画作品展区,其中一位杰拉德对院长说:“我想看看素描作品。”
厉时屿如实翻译给院长听。
院长笑容可掬,立马招揽了何婷和一位美院的学生过来,但杰拉德摇摇头,指着厉时屿说:“让他来做翻译吧。”
院长问:“那这位先生怎么办?我是说您弟弟。”
杰拉德弟弟说:“我无所谓,谁都可以,我能听懂就行。”
最后厉时屿陪同杰拉德哥哥去了素描作品区,许知楠要留下来给杰拉德弟弟讲解油画,所以没过去。
风很大,杰拉德发现一个女学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用很蹩脚的法文说了句“你好”。
听起来很像“笨猪”。
厉时屿挑眉,冷淡地扫她一眼,眼中划过几分玩味。
颜书很后悔,她认为自己应该用英文打招呼才对。
杰拉德微笑着说了句“笨猪”,颜书用英文说:“先生,我能和您一起看展览吗?说实话,我想买几幅画收藏,但是我不懂画,所以很希望从您身上学一点儿皮毛。”
她的英文还不错,杰拉德听懂了。杰拉德笑着说:“没问题。”
然后他指了下厉时屿,问颜书:“你们似乎认识,他是你什么人?”
颜书看一眼厉时屿,淡定道:“My husband。”
杰拉德有些惊讶,说:“哦,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
颜书很紧张,因为她刚才只是口误了。
杰拉德看向厉时屿,说:“她是你太太?”
厉时屿抬手拧了一下眉心的位置,道:“不是,我们只是同学。”
杰拉德好笑地“哇哦”了一声,问:“那她为什么这么说?”
厉时屿唇角微勾,淡声说:“她以为我听不懂英文。”
颜书:“……”
她的智商受到了伤害。
杰拉德对厉时屿道:“哇哦,那她是在追你了?”
厉时屿不做回应。
然后,很显然的,杰拉德信了。
颜书:“……”
第33章 最甜
凭着过人的“胆识”, 颜书被允许和杰拉德兄弟一起看展览。
她是不怕和生人说话的,有点儿自来熟的性格。
来到素描作品展区,颜书对杰拉德说:“先生, 我不会法文,但您的英文很棒,我们应该可以愉快地交流。如果您觉得我会打扰到您,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所以, 我需要现在就离开吗?”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侧身做原地小跑的动作,表示自己可以现在就滚。
杰拉德哈哈笑两声,脸上的胡子黑白夹杂, 能看出来年纪, 但这种阶层的男性都很会保养,所以即使五十多了, 依然风度翩翩, 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他有趣地笑笑,挑眉道:“我的英文不坏, 不过你们学校的教授为我安排了法语翻译,我是很感激的。当然了小姐,你这么漂亮,我乐意和你交流。”
“谢谢您。那我们现在开始看画好吗?”她问。
杰拉德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对杰拉德笑了下,回头问厉时屿,说:“我是真的来看画的,不是为了搅局。还有, 我是认真的想买几幅画收藏。”
“……”
厉时屿好笑地挑眉看她, 眉眼冷淡, 但他的表情并不冷。
他对杰拉德先生说:“她想买几幅画收藏, 想听取您的意见。”
杰拉德歪了一下脑袋,说了句“ok”,然后走到一幅素描画的架子前,拧眉沉思了片刻,但是不说话,抬头看看头顶灯光。
不得不承认,西方人在长相上的确是优于东方人的,一律的高鼻浓眉大眼睛,几乎见不到单眼皮。
这位年过五十的杰拉德先生,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颜书在一旁感叹,她有分寸,这种时候不敢打扰,所以只静静地待在边上。她看向那幅素描作品。
是一幅肖像画,落款处只有日期却没有创作者的笔名。
画的是一位少女,长发散开,标准的东方美人,脸上没有表情,丹凤眼,狭长但美丽,耳垂上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她的眼神空洞,仔细一看,又像会说话。
画作名为《蝴蝶》。
颜书被这幅画吸引住,她拉拉厉时屿的衣角,说:“时屿哥,能和我说一下素描画的种类或者派别吗?”
厉时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只好闭嘴,低头看自己的鞋带有没有松,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待会儿你仔细听。”他的声音像冰沙,穿透耳膜。
“好,那你说英文哦。”
他点头。
杰拉德这时回身,指了下那幅少女的素描画,话却是对颜书说的。
他说:“你喜欢这幅画吗?”
颜书点头,“画上的少女很漂亮。”
杰拉德笑了笑,说:“这是我第五次来中国,但是第一次来到中国的大学校园,从前没有仔细看,现在到了中国,我发现从前在那些杂志和电视机里了解的东方女性都是假的,你们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就像你,眼睛明明就这么漂亮。”
颜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杰拉德是在夸她漂亮,尤其是眼睛。当然,她也特别喜欢自己的眼睛。
她蹙眉,说:“我从电视机里看到的,你们外国人评价心目中的东方美女总是塌鼻头,宽嘴巴,脸型也是扁的,蜡黄色的皮肤,眼睛长长的一点儿不好看,我总觉得很好笑,难不成你们真的觉得那样的长相算是漂亮吗?你们那些电影女明星,哪个不是大眼睛美女?”
话落,杰拉德哈哈又笑,摊手道:“我认为全人类的审美在大体上是相通的,你这种长相,才应该是东方美。”
“……谢谢您。”
忽然被夸,颜书有点儿不好意思,脸色一红。
杰拉德看向厉时屿,说:“我其实不太懂素描,从前爱收藏油画作品,但是这幅我很感兴趣。”
厉时屿微颔首,上前一步,操一口流利英文对杰拉德说道:“从绘画传统的角度而言,可分为中国写意传统素描及西方写实传统素描,题材上而言,以肖像和风景为主,但从十九世纪出现了以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素描、抽象素描和艺术性建筑素描。”
杰拉德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不仅听懂了而且很满意。
颜书则啧啧称奇:时屿哥一定提前通宵背了好多书才敢出来装逼,换做是她,那不知道要熬多少个通宵杀死多少脑细胞才能做到,但是厉哥他一点黑眼圈也没有,太厉害了。
她踮起脚尖在厉时屿的耳畔小声说:“时屿哥你好帅啊。”
“……”
“你身上是有过目不忘的buff吗?”
“……”
厉时屿只是冷淡地扫她一眼,目光冷清。
颜书认为自己有点儿失败。
她以为他至少会有点儿反应的,但他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就这么难撩吗?
好难啊。
你难道是根木头吗。
她内心吐槽。
厉时屿淡定地侧身,面不改色继续给杰拉德讲解,抬手松了松衣领下的一颗纽扣。
这个角度,颜书其实看不到,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握着钢笔,骨节分明,力度沉重,指节都发白。
“二十世纪则诞生了大量反映动荡不安以及科学进步的素描画,这一类可分为立体派、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素描。”
厉时屿顿了顿,抬手推了推眼镜。
“立体派的一些画家试图把生活纳入几何图形中,二十世纪各种流派中还有x射线式的技法,即能同时看到外部和内部,表现主义画家则追求表现一个场面的感情而不是描绘事物的现实外表,超现实主义者则着重表现潜意识心理。素描水平可谓是反映绘画者空间造型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
杰拉德微笑着说:“我非常喜欢这幅作品。不知道能不能见一见画家本人?”
一直沉默愿意拱手将表现机会让给年轻人的美院院长立马叫来了《蝴蝶》的创作者,是北华大学美院大三的学生,女生,个子很高,瘦瘦的,短发过耳。
女生叫姜竹,穿一身白。
姜竹对杰拉德说道:“您是喜欢我这幅画吗?”
杰拉德点头,“我愿意买下来收藏。或许,你有意愿签约我的画廊吗?”
姜竹瞪大眼睛,继而点头说:“谢谢您,我当然愿意了。”
杰拉德:“为什么这幅画没有署名?”
姜竹有些迟疑,最后答:“因为……这幅画不完全是我个人创作的作品,我的老师叫顾青珩,其实严格来说,是他赋予了这幅作品灵魂。”
杰拉德点头,“哦?你老师在吗?”
院长立刻叫来了顾青珩。
顾青珩是北华大学美院聘请的客座教授,毕业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是目前国内最炙手可热的油画艺术家,在国际市场异颇受追捧,其代表画作《樱树下的少女》,在香港苏富比春拍中拍出八千万高价,由此蜚声国际。
顾青珩是标准的学院派,但身上却有一股子不羁的放纵感,散漫颓然,长发,但也不算长,胡子刮得干净,皮肤白,很瘦,二十七八的年纪。
他眼下有浅浅的乌青,能看出来,他最近没睡好,也许是连续熬夜搞创作太忘我的缘故。
毕竟艺术家都是疯子。
顾青珩从人群中走出来,陪杰拉德说了很多话,二人又拥抱又握手的,一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般。
颜书纳闷,就问厉时屿:“他们感情这么好啊?顾教授不会是gay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