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殊娓
时间:2022-06-20 07:13:06

  “嗯?心情不好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她不是天天都笑呵呵的?”

  徐子漾用宣传单折了个飞机,“嗖”地一下丢出去,“我那天听你俩聊天,她说什么找灵感,妹妹干哪一行的啊?”

  “没毕业,美院学生。”

  “美院?”徐子漾一下子坐直了。

  “嗯,学画画。”

  孟宴礼没抬头,在忙,钢笔笔尖在笔记本上唰唰记录着东西。

  没看见徐子漾张了张嘴,用口型感慨了一句,“哇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黄栌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怼徐子漾那么一下的,这几天心情确实是不太好。

  她已经开始设计准备参加交流赛的画,每天待在书房里的时间挺长,依然没什么能构成完整画面的灵感。

  几次尝试着起草稿,都不满意,寥寥几笔后无法继续,只能停下。

  她自己也知道,在创作这个方面,自己没什么天赋。

  只是临摹某幅名家画作或者是写生,黄栌是绝不认输的。笔法画技上,她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但独立创作一幅画,对她来说确实非常困难。

  这个问题,黄栌曾虚心请教过仲皓凯,问他绘画的创作灵感都从哪来。

  他当时靠在椅子里,手里抛着半块樱花橡皮,挺纳闷地反问她,“什么灵感?不是坐在画板前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吗?还需要灵感?”

  黄栌知道仲皓凯没有托大,他真的是那种随时随地都有想法的人。

  有一次学姐学长毕业前请客,黄栌也在,仲皓凯喝多了站在街边抽烟,夹着烟指一指对面的商业大楼。

  商业楼亮着的整齐灯火,黄栌只知道有不少人在灯火中坚守岗位加班工作,仲皓凯却和她说,“要我画,这楼就是无数只挣扎的虫足,枯槁、无望地在黑夜里抓挠着。”

  “为什么?”

  “不知道,就想这么画。”

  画不出来。

  黄栌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注了水泥,凝固成一团。

  越焦虑越难有创作灵感,但有时候事情真的是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

  黄栌正因为没什么灵感而抓心挠肝,老师又在群里发了通知。老师说画展结束后,展馆那边的工作人员把参展画作全都送回到学校,学校帮忙签收了,开学后可以去找老师领。

  这段通知里艾特了黄栌,而黄栌留意到,有几个同学是没被艾特的,因为人家的画已经卖出去了。

  她的画,是滞留品。

  在这种时候,徐子漾这个话痨拉着她滔滔不绝,让她多少有点不耐烦。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黄栌总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她。比如说青漓好玩的地方,问孟宴礼或者问杨姨,肯定都比她知道的多。

  发觉到徐子漾的问题不怎么走心,她也就不愿意好好回答了,怼了他一下。

  怼完有那么一点后悔。

  徐子漾这个人虽然很吵,是个能自己和自己说相声、自己唱完对唱情歌的叨叨机,比仲皓凯更聒噪。

  可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是孟宴礼的朋友。

  自己借住在孟宴礼家里,还凶他的朋友,这样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黄栌知道,自己只是因为画画的事情不顺利,才毫无道理的迁怒。

  换了平时,她是不会因为对方话多,就用酒吧的宣传单去敷衍人的。

  一番分析下来,黄栌越想越懊恼。

  要不要去和徐子漾道个歉啊?

  正想着,有人叩响门板。

  黄栌回眸,她的房间门没关,门边多了一道身影,是孟宴礼。

  他抬手,丢给她一罐椰汁,笑着:“来替徐子漾道个歉,他又烦你了吧?”

  黄栌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其实是我做得过分了……”

  孟宴礼却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他对周遭事物永远有一种清晰的感知,不用人过多解释,他的朋友他最了解,发生了什么他也仿佛全都知道。

  他不是来责备黄栌的,而是在炎热的午后,送来一罐冰凉的椰汁,然后温和问一句:“怎么了?是不是参赛作品进行的不顺利,感觉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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