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殊娓
时间:2022-06-20 07:13:06

  但徐子漾有自己的算盘。

  他想,黄栌是学画画的,孟宴礼现在这么护着黄栌,为了帮她,都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抵触谈画画的事情了。

  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孟宴礼也能回来,重新拿起画笔?

  他帮黄栌,就是帮未来的“孟嫂”。

  而“孟嫂”画画,孟哥肯定不能视而不见。

  看来他孟哥回归,指日可待。

  徐子漾本身是个情感十分浅薄的人,他认识孟政一也同孟政一要好。

  但孟政一死了就是死了,他不能理解孟宴礼因为这件事而放弃画画,也不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悲恸。

  老实说,他听说孟政一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毕竟他亲爸被小三勒死在家里时,他都没掉过眼泪。

  只是后来知道孟宴礼不再画画后,作为同行的惺惺相惜,徐子漾一度十分可惜。

  徐子漾给黄栌的建议是,真觉得画不出来时,可以先临摹一幅名家的画,找找感觉,静静心。

  其实这是他刚从某美院论坛里搜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黄栌才刚怼过人家,对徐子漾的突然热情帮助,总觉得不好意思,挠挠耳垂:“你们聊聊天,吃水果就好,我自己慢慢画吧,不用替我担心的,反正初筛都可能过不去。”

  “要有信心啊,失败一次两次又不是什么坏事!”

  黄栌挺认真地问:“你也失败过?”

  “我当然没……”

  徐子漾被孟宴礼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紧急改口,“没、没怎么成功过!你是不知道我失败得多惨,我……”

  生活富足、没体验过人间艰苦的徐子漾,憋了两秒没憋出来,悻悻提高声音,“反正我就是挺惨的!”

  黄栌不知道他在国外发展得到底如何,信以为真,还挺同情地安慰他:“退学可能是不太好找工作机会。别灰心,我们这种正常毕业的,就业压力也一样大呢。”

  雾气只萦绕在远处山间,午后的暑气渐渐散去。

  暑假以来,黄栌确实没有认真完成过一幅画,或许真的能在临摹中找到一些灵感,她想了想,决定摹《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

  黄栌画画时很专注,没再说话。

  笔尖勾勒出戈黛瓦夫人光滑的脊背线条、腰窝以及臀部。勾勒出她仅用长发遮挡着的胴体。

  徐子漾看了好一会儿,下了个结论:“这个基本功挺可以的啊。”

  “临摹我还行,自己画就不太行。”

  黄栌停下画笔,“以前老师说过,很多人善于摹,但止于摹。也许我就是那样的。”

  徐子漾随口接:“会不会是你阅历太少了啊妹妹,让我坐画室里正儿八经画画,我也画不出来。我都是在贤者时…咳!”

  他一句“贤者时间”还没说完,被孟宴礼不咸不淡瞥了一眼,只能自己圆回来:“我说的是闲着,我都是闲着时间瞎捉摸,才能画出来的。”

  啥也不让说!

  还让我指导!

  指导个屁啊!

  徐子漾在心里怒吼,吼完,突然愣了愣,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绘画是一种语言,不是你想要一幅牛逼的作品,而是你想要对这个世界诉说什么。”

  这是很多年前,在国外看展时,孟宴礼和他说的。

  现在,徐子漾把这句话说给了黄栌听。

  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地“传道受业解惑”,下一秒,徐子漾那双花花绿绿的涂鸦鞋上爬了只毛毛虫,他被吓得一蹦三尺高,顺拐着跳出去,连外语都飙出来了。

  “孟哥,救我!”

  “没空。”

  “孟哥,你怎么这么冷漠,那天黄栌在书房给你发SOS时,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她20岁。”

  “我28岁怎么了!28岁就不能当个被人呵护的宝宝了吗?”

  “不能吧。”

  庭院里有花香馥郁,有欢声笑语。

  花草树木也许有灵,但最让黄栌心里熨帖的,是此刻庭院里陪着她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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