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殊娓
时间:2022-06-20 07:13:06

  油画完成得都会比较慢,黄栌预计这幅画要花12天。

  画画过程里,心里反而比较平静,也能心平气和地参与徐子漾那些聒噪了。

  那段时间,黄栌都在画那幅《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

  她画画时不拘小节,衣服和手上常沾蹭到颜料和松节油。在画室时她从不在意,反而是在孟宴礼家,她会时时留心,怕把自己搞得太狼狈,给人观感不好。

  她没细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没想过“给人观感不好”这种思维里,到底是怕给谁观感不好,让自己如此在意。

  画画时听到孟宴礼的声音,黄栌会下意识回头去看。

  有一次徐子漾在,黄栌看着孟宴礼接着电话迈上楼梯,身影最终消失在楼梯口处,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直到她扭头,对上徐子漾的目光——

  黄栌问:“你看什么?”

  徐子漾不答反问:“那你看的是什么?”

  他没等黄栌回答,大笑着走了,笑完开始唱歌。

  人都到了二楼,黄栌仍能听见他扯着嗓子唱歌的声音,他唱男女对唱的情歌,一人分饰两角。

  这位画家在音乐上没什么天赋,黄栌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唱的是《因为爱情》。

  简直莫名其妙,黄栌摇了摇头,继续画她的画。

  有了徐子漾做对比,黄栌才恍然发觉,原来男人到了孟宴礼他们这样的年纪,也不是一定会沉稳温和的,依然可能是少年心性。

  许是这些天家里明显热闹,连杨姨都似松了一口气,无意间透露过。

  她说,有你们在真的挺好的,热热闹闹,宴礼也能开心些。

  孟宴礼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呢?

  后来黄栌多心地揣测,也许杨姨打理整个庭院的花草,就是因为她相信花草树木有灵,能带走人的不开心不愉快,所以才种了那么多。

  在一起时间久了,黄栌也不总是躲到楼上去,经常在饭后留在客厅,和孟宴礼、徐子漾随便聊上几句。

  她喜欢听孟宴礼说话,也开始对孟宴礼好奇,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有一次夜谈,徐子漾喝多了,靠在椅子里大着舌头说:“孟哥,不是我冷血。好吧,我就是冷血,反正我觉得你不该是现在这样。”

  那一刻黄栌扭头去看孟宴礼,只看见他平静地垂下眼睑,动作很轻地赶走了一直围绕在餐盘前、扑闪着翅膀的夜虫。

  黄栌心里有种不安。

  孟宴礼一直神秘,但神秘些是不会让她挂心的,她尊重所有朋友的秘密。

  可她担心他不快乐。

  农历722那天,是青漓人认为的财神节。

  那天从早晨开始,码头每艘船出行都会放爆竹,天色未暗,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黄昏降临,那些烟花开始在夜空中显现轮廓。

  杨姨跟着当地习俗,也去市场买了新鲜的肉和菜,准备包饺子吃。

  因为饺子像元宝,当地人觉得吉利,招财进宝。

  徐子漾有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连财神节都想过。

  他亲自跑到码头,买了当地人酿的粮食酒,提着酒坛子回来,说要把酒倒在小酒杯里,放在窗外上过夜,财神路过喝了他的酒,不好意思不给点财气的。

  孟宴礼显然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徐子漾便转头来找黄栌,怂恿她和他一起倒酒:“你也许许愿,没准儿你那个什么比赛,就赢了呢,丰厚奖金等你去拿。”

  “我也不是为了钱……”

  “管他为了什么,能赢就行呗。我帮你倒一杯,就帮你许愿以后成个画家,日进斗金,怎么样?”

  其实那一刻,黄栌脑子里完全没有想到赢比赛的事情。

  她只是想,如果有眼下有一个愿望成真的机会,她希望孟宴礼没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希望他,百福具臻。

  窗外烟火不断,帝都市禁放烟花爆竹,连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徐子漾夜里非要搞个夜宵酒会,正在画画的黄栌也被拉去了:“妹妹你放心,孟宴礼说过你不喝酒,我给你调了一杯特别的,你喜欢椰汁是吧?”

  这种活动黄栌不想参加,但私心里,她有点想听徐子漾喝多了吐露的那些,关于孟宴礼的事情。

  桌子上确实放了一杯有点淡淡椰香的东西,徐子漾说让她尝尝,适不适合她的口味。

  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反正又不是酒,黄栌拿起来喝了半杯,总觉得里面的甜味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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