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礼则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落地窗边。他面前是结雾的玻璃,被他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露出庭院里的依稀景色。
灯光落在他的金属袖扣上,折射出一个小小的光点。
黄栌盯着光点,目不转睛。
也许是感知到什么,孟宴礼回眸,朝二楼看过来。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黄栌屏住了呼吸,眨了一下眼睛。孟宴礼看见她在打电话,笑笑,没说什么,转回头去。
其实爸爸那边早已经挂断了通话,黄栌依然举着安静的手机,贴在耳侧。
她是走神,才忘了放下。
黄栌开始思考,当她听见爸爸说要过几天才能来时,心里产生的那种情绪,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庆幸?
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在庆幸?
她想起那天徐子漾说过的话——
“如果你说的喜欢,是时常想起她、想要谈到她,目光总是不经意追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是优先希望她开心,并且看见她就开心……”
这样就是喜欢了吗?
有一个猜测,不可言宣。
当孟宴礼回眸对她浅笑时,黄栌听着自己比窗外风雨大作更加絮乱的心跳,突然想通了。
会不会,她其实喜欢孟宴礼?
第21章 阁楼
黄栌没喜欢过谁, 大多数时间,她都埋头在画画,临摹了一幅又一幅名家名作。就这么不停歇地画着, 也都还没怎么画明白呢。上哪知道怎么算喜欢一个人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感情变化,黄栌自己摸不准。
或者说,她压根没有可供自己参考的经历验证。
真正确定, 是打牌的那天下午。
那是一个刚刚雨停的午后, 低沉了好几天的徐子漾突发奇想, 裹上好几层外套,冒着冷空气出门买了两副扑克牌回来,非要拉大家一起打扑克牌。
连续几天的阴雨连绵, 庭院石板缝隙生出青苔, 几朵褐色小蘑菇像伞一样撑开。
客厅里,刚泡好的红茶散发出阵阵暖香, 屋檐落水, 滴答敲打在窗台上。
黄栌不怎么会打牌。
爸妈离异后没两年,黄栌家的老人身体越来越不好, 常年住院。所以每逢年节,抽出时间,也都是带着黄栌去医院里陪伴老人。
不像其他家庭,会在节假日里凑在一起吃吃饭、打打牌、打打麻将。
“先说好,我没怎么玩过。”
“随便玩玩,打发时间。”
孟宴礼玩笑着说,“又不是赢房子赢地, 不会计划着用打扑克牌发家致富呢吧?”
黄栌垮着小脸:“赢房子赢地的话, 我可能不会发家致富, 我只会拖累我爸爸倾家荡产。”
孟宴礼端着陶瓷茶杯, 笑了。
他笑得真好看。
杨姨也不会,所以孟宴礼和徐子漾需要一人带一个。
抽牌分组时,黄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暗搓搓的小心思。
桌面上四两张扑克牌,她伸手过去,指尖犹豫。
抽中“红桃A”是徐子漾,抽中“黑桃A”是孟宴礼。
她隐隐期待,自己可以抽中那张“黑桃A”,和孟宴礼分到一组。
黄栌翻过牌面。
红!桃!A!
好的,事与愿违,她和徐子漾一组。
不知道为什么,徐子漾忽然扬着声调,打趣似的说了一句:“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孟哥,要不咱俩换换?”
黄栌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