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椅子都搬出去,阳台空间很大,坐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外面的夜景很美,晶莹剔透的霓虹灯吸引着她的视线,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的感觉,也不过是在这里呆了几天而已,她离开住了三年的地方都没有太大的心理变动。
趁着他们还没过来,程隐月先把行李衣服给收进包里,屋内一下子只剩一点的生活必备品,就好像她刚入住时一样,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门铃被按响,程隐月跑过去开门,看到的人却只有梁楫一人,她奇怪问:“峙麟呢?”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和许峙麟说过了。
听到程隐月直呼许峙麟的名字,梁楫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不少,他随意扯借口,“被约出去了。”
许峙麟确实是出去了,但是被梁楫给强迫出去的。
也不能说是强迫,是被钱给“折服”了。
“那进来吧。”程隐月让开位置给他进来。
梁楫进去就眼尖看到那份还没吃的馄饨,他低头看着程隐月,有些郁结,“怎么不吃?不好吃了?”
“不是不是。”程隐月摆手,解释:“我想现在吃的。”
梁楫心里舒服了点,他慢条斯理走到阳台,拉开椅子坐下,唇角扬起弧度,“你是想红酒配馄饨?”
“你要不要试试?”程隐月笑问。
梁楫掀眸看她一眼,而后拿起桌上的红酒,话锋一转,“发达了啊。”
是发了点达,程隐月心想,但是程奶奶说过钱不外露,自己知道就好。
“犒劳一下你这几天的关照。”
程隐月站着,梁楫坐她对面,眼神无意掠过他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和宽大领口下傲人的锁骨,她别开眼,偷摸地咽了口水。
她走到梁楫旁边坐下,拿起匙羹一口一口地吃着馄饨,梁楫也不打扰让她,自个在那品酒。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幽静。
“对了,我有事问你。”程隐月忽然抬头,睫毛蒲扇,漆黑的瞳孔里透着兴奋的光。
梁楫看着她,喝了几口酒的脸色已轻微泛红。
“我想去南江镇做生意。”
梁楫怔了下,随即有些克制地笑了笑,只有他知道此时心间盛开一朵朵名叫愉悦至极的花。
这是他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事,最初与程隐月重逢,见她形单影只,只是以为她已离开那人,而他的想法更多的是能以朋友身份和她在一起多一天是一天。
“想做什么?”梁楫问。
“想经营间民宿,投资或者接手都行。”
梁楫挑眉,正色道:“你知道南江现在不属于热门旅游景区,客源稀少,投入的成本没个几年都可能收不回来。”
梁楫在南江长大,他是亲眼见证着那里慢慢开发成旅游景区的,早几年都是冷冷清清,近段时间被一个网红博主来这里拍了段小视频,发布在网上小小的火了一把,吸引了不少的游客前来。
程隐月点点头,抿了口杯中酒,果香浓郁,笑道:“这个我知道,做生意嘛,都是从亏钱开始的。”
一开始都是在积累经验,没有哪个生意人刚做就是紫微星。
“心态挺好。”梁楫笑道:“规模多大的?”
“三层,最好带个大院子。”这是她幻想中的民宿,院子里可以种些花花草草。
梁楫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南江那边的情况,拧眉道:“不过据我所知,南江暂时没有空房子对外出租,何况你还不是本地人,南江本地人做生意喜欢单干,不太可能接受投资,唯一的可能就是等那边哪家不想做了,你可以去接手,而且价不低。”
听他讲完,程隐月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恹恹,她耷拉着脑袋,这是她迄今为止能想到唯一一件想去做的事,没想到并不像想象中简单。
“那我去其他旅游景区考察看看?”声音闷闷的。
“不用。”梁楫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急,“你要是真不是即兴想做的话,不是还有我这个南江本地人嘛。”
程隐月朝着他抬了抬下巴,“你?”
梁楫面带微笑,“听听我的建议?”
慢慢来,循循善诱。
程隐月很狗腿地给他倒红酒,目光盈盈,“你说。”
“我记得前段时间镇上有家小民宿店主,年纪挺大了,儿子女儿都在国外,听说他儿子想把店盘出去,要把老人家接到国外养老。”
“什么时候?”程隐月追问。
梁楫故作思考,“这个......不太确定,总之是在今年。”确定了,今年端午节后。
程隐月眼巴巴地看着他。
梁楫加大力度,“他儿子和我交情挺好的,前几天还和我说已经有两个外地人都想把店盘下来。”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很好,小白兔上勾了。
梁楫敛起神色,一板一眼说道:“你可以先在南江住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再加上我这成关系,十拿九稳。”
程隐月似懂非懂,这个建议好像还不错,等的期间她要是不想闲下来还可以在那边找份工作。
边考察边赚钱,一举两得。
梁楫时刻在观察着程隐月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他开始变得紧张。
“可以!”程隐月拍板,站了起来“那我下了飞机就直奔云城。”
梁楫吐了一口气,笑了。
看着她忽然蹦跳回房间的背影,他还没告诉她,在这里的工作今晚已经收尾了,明天可以和她一同回国。
程隐月把充满电的手机拔下,边点开订票软件边走出阳台,她再看看有没有早一点的票,不然到时候回到云城天都黑了。
看了几个软件都没有,她失望地把手机放在桌上。
梁楫晃动手上的酒杯,瞥了眼她未息屏的手机屏幕,“你不是买了明晚九点的吗?”
程隐月:“我想早点回去。”
“急什么,它还会跑了不成。”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俩人同时撇向手机,程隐月拿到手上,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海城的......
她莫名有预感这是谁,没挂断,犹豫了会儿走进房间去接。
梁楫当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是海城的,他闷头喝了口酒,他能想到的是:分手了还在纠缠?
程隐月在自动挂断前按下接听。
对面可能是没料到她会接,一下子愣住没讲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周竟凛?”
她不好奇为什么周竟凛能知道这个号码,毕竟钱能解决一切,查查她的身份证就可以了。
“你在哪?”周竟凛的声音一如从前,低沉冷冽。
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查到。“意大利。”
周竟凛讥道:“你走得倒是干脆。”
程隐月走进洗手间,清冷地笑了笑,“这不正合你意吗?”
“是啊。”周竟凛忽然笑了起来,“我这又是在做什么。”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程隐月放下手机,双手无力地撑着洗手台上,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子一酸,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贝齿咬住了下唇。
酒杯见低,时间过了好一会,屋内无任何动静,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梁楫站起身缓慢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抬手,嘴微微一张,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敲响了门。
“程隐月。”
里面还是没动静,他有些急了,手上的劲更大了些,正准备再喊一声,门开了。
眼前的人双眼通红,脸色苍白,不难确定是哭过以后,梁楫苦涩地扯起唇角,“还以为你掉坑里了,酒喝完了,我回去睡了。”
说完他没再看程隐月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梁楫。”程隐月追出来喊住他。
“嗯?怎么了?”梁楫笑着转身,看她湿润氤氲的双眸,“几个杯子而已,我可不帮你收拾,你要实在不......”
“我和周竟凛结婚了。”程隐月打断他。
“什么?”
梁楫怔住,黑亮的眸子死死盯着程隐月,面色凛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一般,生拉硬扯的疼。
结婚?他只知道程隐月在几年前终于得偿所愿的和周竟凛在一起了,但并不知晓已经结婚。
“在大学毕业后。”程隐月无法再直视他,咬着唇低下头继续说:“一毕业就结婚了,那时候请了高中同学吃饭,唯独没联系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