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了去了。
冯问蓝从他罄竹难书的行为里随便挑了一件举例:“比如,昨晚趁我睡着,打破了赌约。”
闻言,孟斯礼眉梢抬了一下。
像是从这话里得到了启发,他踱步到书桌前,拉开椅子,缓声道:“昨晚没做。不过,马上要做了。”
“?!”
一听这话,冯问蓝立马提高警戒级别。
不料还是慢了一步。
还没等冯问蓝想出应对方法,腰间忽得一紧。
下一秒,她已经跌坐在孟斯礼的长腿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她还能隐约感受到他的体温,以及肌肉的起伏。
冯问蓝整个人僵成冰块。
第二次这样坐在孟斯礼的怀里,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拾回神后,她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身上离开,可腰间的那只手臂如同世间最牢固的绳索,捆得她无法动弹。
冯问蓝只能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故作凶狠道:“放开我,我要看漫画了!”
孟斯礼倒没做别的什么事。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圈着她的腰,从后面拥着她,替她翻开漫画书,满足她:“看吧。”
“……”
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想和她一起看吧?用这种既暧昧又容易擦枪走火的姿势?一起看这种漫画?
那和脱光了躺在床上一起看a.片有什么区别!
冯问蓝绝不允许她的身边存在这样一颗不定时炸.弹。
不过,怎么把这尊大佛送走又是一个技术活。
她皱眉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逐客:“那个,我识字,可以自己看。”
平时向来坐姿端正的男人今天像是没长骨头似的。
他微垂着头,鼻息间是小姑娘的清甜气息,趴在她的颈窝,眉眼坦荡,懒懒道:“我不识字。”
“……???”
怎么着。
难不成还要她当成有声读物念给他听?
再说了,她刚才那番话的重点是认不认识字吗!
怎么可以比她还不要脸!
冯问蓝甘拜下风,但不认输。
她重新开动脑筋想办法,这回稍微直接了一点:“那你可以坐我旁边啊,为什么非要抱着我,这个姿势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
微扬的尾音彰显了说话人的不认同。
孟斯礼连头都没抬一下,道:“还有更奇怪的,要看看么。”
“……”
哟。
这语气还挺骄傲啊。
冯问蓝被这话堵得一噎。
看来这样相拥而坐的姿势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觉得奇怪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冯问蓝低估了他的开放程度,高估了自己的不纯洁。
也是,他们连最后一步都做了,坐个大腿抱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既然他都没觉得这样太过亲密,那她也用不着想太多。
孟斯礼察觉她的分神。
他的指尖在漫画书上轻轻敲了敲,像提醒,又像是故意吓唬她,说:“再不看,就做其他事。”
“……”
在恶势力的面前,冯问蓝永远是最快低头的那一个。
她肩膀一塌,认栽,接受了孟斯礼不打算离开的现实,摆出认真看书的架势后,回道:“知道啦,马上看马上看!”
既然斗不过,那就加入吧。
随便孟斯礼怎么折腾,反正她只要把自己当成他怀里的抱枕就行,不带感情。
——十分钟前,冯问蓝是这样想的。
十分钟后——
冯问蓝手里的漫画还停留在第一页。
而这都“归功”于她身后的男人。
他的确没对她做什么太过火的事,可一直在扰民,一会儿玩她的手,一会儿捏她的耳朵,总之没有一秒是让人省心的。
被打断好几次后,冯问蓝终于忍无可忍。
她一把将书重重扣在桌面上,双手握拳,发作道:“孟斯礼!”
三年了,冯问蓝很少当着他的面这样连名带姓叫他,也很少用这样高的音量和他说话。
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震了一震。
被直呼大名的男人却好像丝毫没有被她的怒气波及。
他神色安然,连玩她手腕的动作都没有停下,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声:“嗯。”
冯问蓝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两只手抖了抖,又胡乱拍了拍自己全身上下,明确表示道:“贵重物品,请勿乱摸乱碰,好吗?”
说完以后,冯问蓝没等到他的回答,倒是感受到一阵气息吹拂耳廓。
身后的男人似乎笑了笑。
见状,冯问蓝知道这话肯定是从他左耳进右耳出,没被他当回事儿。
她又皱起眉,非常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
本来冯问蓝想说“黏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词的自恋成分有点重,于是换成了——“狗?”
此狗非彼狗。
是真的很狗。
放着舒适宽敞的狗窝不去,非要和主人挤在一张椅子里,蜷在主人身边,既不吵也不闹,但就是一刻也不消停,必须保证主人的注意力时刻放在它的身上。
这和他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相差甚远。
冯问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照片事件刺激到他,又让他想起了白月光,才这么黏人。
反正她现在只有一个缺德想法——要是让梦里的冯问蓝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谪仙般的哥哥是这个样子,估计会塌房吧。
被她用“狗”来形容,孟斯礼也没恼,不太在意的样子。
只不过对于她的疑惑,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可颂,喂进她正好张开的嘴里。
被堵住嘴的冯问蓝:“……”
她狠狠咬了一口嗟来之食,咽下后,又喝了一口他递到嘴边的牛奶。
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嘴软,继续放狠话:“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收买我,你再敢乱动的话,到时候看看到底是你的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也不知道是这番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孟斯礼虽狗但听话。
被这么一凶,他终于有所收敛,不再随时博关注,变得安分。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冯问蓝都快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这下冯问蓝反倒有些不习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了看。
对面书柜的玻璃上映出他们的身影。
虽然有些模糊,不过还是可以大概看见,孟斯礼的视线正落在她的小手臂上。
薄得透出血管的皮肤上刺了一枚纹身,几乎占据小臂内侧的三分之二。
图案倒是简单,寥寥几笔勾勒出两个人牵手站在一颗小星球上看流星的背影图,温馨而纯真。
见状,冯问蓝以为他感兴趣,摊平手臂,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语气得意道:“酷吧。”
她打开话匣子,简单介绍了一下纹身由来:“纹的是我妈和我。高三毕业那年,我背着我哥还有我爸偷偷去纹的,我以为他们不会同意,所以整个暑假我都没有穿过短袖,差点给我捂出疹子来。结果后来有一次不小心被我哥发现了,可他居然没骂我,只嫌弃我非主流……哦,非主流你知道是什么吗?”
孟斯礼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见他这反应,又不像是看兴趣的样子,冯问蓝讷讷摸鼻,关上了话匣子。
可是下一秒,她又听见了孟斯礼的声音。
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廓打转,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仿佛染上一丝柔软,问她:“疼么。”
闻言,冯问蓝表情怔忡。
她没想到孟斯礼会关心这个问题,没了刚才的得意,坦承道:“当然疼啦,不过肯定没你做实验被烫伤疼。你想试试吗?我可以用笔给你画一个一次性的。”
认怂的同时,冯问蓝不忘挖坑。
可是,在她说完以后,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气氛却不是尴尬,而是莫名弥漫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异样。
不知道为什么,冯问蓝生出一种孟斯礼在心疼她的错觉。
很快,她又删除了这个自作多情到可怕的想法,注意力被书柜里那本黄色书皮的《如何与白痴共处》夺走。
这让冯问蓝想起了梦里送书的那一幕。
她还是很好奇,好奇孟斯礼为什么会买这样一本书,但没有再窥探他的隐私,而是用开玩笑的方式为自己上一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打抱不平:“你一定没怎么看过那本书吧,要不然怎么还没有掌握和我相处的窍门。”
玻璃上,孟斯礼线条冷厉的脸被模糊得平添几分温存。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嗓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淡道:“有自知之明的都不算白痴。”
“?”
一时间,冯问蓝竟然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于是她也模棱两可地“哼”了一声,不要再上孟斯礼的当,不管他是安分还是不安分都不再理会他,全身心投入漫画中。
哪承想她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或许是早上没睡醒,又或许是书房里温度适宜,成了瞌睡虫最好的温床,漫画书她看了没几页,眼皮突然开始打架,脑袋小鸡啄米似的在空中一点一点。
啄米幅度最大的一次,孟斯礼伸出手,托住了她即将撞上桌面的脑袋。
他用虎口抵着她的下巴,揉面团似的揉了揉她的脸颊。白嫩的皮肤上登时出现几道红印。他又放轻动作,轻轻抚了抚,低声问她:“回房间睡?”
“嗯?”
冯问蓝现在听不得“睡”这个字。
谁知道她真睡着以后,他会不会又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冯问蓝猛地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靠栽赃陷害提神,嘟囔道:“你这牛奶里是不是给我下了安眠药啊,怎么我越看越困。”
这回孟斯礼没有纵容她乱咬人。
他轻笑:“一看书就困不是你的特长么。”
“……”
这倒是实话。
以前她读书那会儿,但凡睡不着,只要从书柜里随便拿一本书,大概翻两页,立马秒睡。
而这一神奇的技能曾在一段时间内被她当成特长到处炫耀。
可是,为什么孟斯礼知道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