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谈恋爱——陆路鹿
时间:2022-06-20 08:07:44

  “……”
  “……”
  “……”
  冯问蓝可以自嘲,但不允许他嘲。
  一听这话,她炸毛了,替他擦脸的衣袖马上故意往他鼻底凑,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谁所赐!”
  孟斯礼没有躲,可眼底的笑色顷刻间敛得一干二净。
  他微垂下眼睫,一扫,目光抬落间,握住了她的手腕。
  灯下,小姑娘莹白的皮肤泛红,控诉着她刚才来时的经历,以及遭受到的暴力行为。
  冯问蓝察觉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清后,心想应该是刚才在车上被绳子勒出来的。
  她没当回事儿,也不希望孟斯礼当回事儿,于是试图拉下衣袖盖住。
  可是孟斯礼不松手,她没办法,只能动嘴皮子,说道:“没事的,这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啦,比之前被你的领带绑好多了……”
  话没说完,她的裤腿也被撩了起来。
  脚腕和手腕的痕迹一样,严重的地方甚至破了皮,应该是她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被绳子磨到了。
  冯问蓝又跟着低头看了看。
  发现脚腕上的伤痕后,她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伤口不感兴趣,反倒发现了其他的新大陆,语气新奇道:“咦,怎么脚腕上也有,我完全没感觉诶。这到底应该算我皮嫩还是皮厚?”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望向身边的男人,好像很想和他探讨一下这道哲学题。
  然而孟斯礼的目光依然落在她的手腕上。
  他垂着眼,神情疏冷,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原本轻松融洽的氛围一下子又被冷空气取代。
  见状,冯问蓝本想找他算账的冲动顿时减退了不少。
  要知道,这可是她难得占有绝对优势的时刻,只要孟斯礼尚存一丝良心,肯定会答应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可是现在,看见孟斯礼比平时更沉默的样子,冯问蓝忽然动摇了。
  他……该不会是在自责吧?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种充满人性光辉的情感会出现在孟斯礼的身上,但,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觉得今天的事错全在他,她要怎么开导他?
  冯问蓝犯难了,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发现好像没办法开导。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因他而起,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不可能改变得了这个事实。
  就算她说再多句“这不怪你”“我真的没事”之类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既然没有办法开导,那就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于是冯问蓝将魔爪伸向了他的耳朵。
  她想,造物主对于好看的人似乎总是格外偏心,就像是生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于是创造他的时候,倾尽一切美好。
  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看。
  就连耳廓都精致得仿佛是美玉雕刻,被头顶的暖光灯一照,如同陈列在博物馆的珍贵藏品。
  冯问蓝一边欣赏,一边不带任何挑.逗情.欲的性质,轻轻揉了揉。
  嘴里还在振振有词道:“我在网上看见说啊,狗狗的耳朵上有一个神经分支网络,会释放一种叫内啡肽的快乐荷尔蒙,只要轻轻揉一揉捏一捏它的耳朵,狗狗就会感到开心放松。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冯问蓝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一只狗。
  一只正在闷闷不乐的大狗狗。
  闻言,孟斯礼睫毛轻动。
  虽然他还是没有抬头看她,但终于不再像一座雕塑。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儿,孟斯礼才重新开口说话,嗓音低沉,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一听这话,冯问蓝放下手。
  她没有急着回答,歪着头,探去看他的脸。
  孟斯礼避无可避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亮晶晶的,如同初春的海洋般,无限包容,充满生生不息的力量,以及对他满满的信任。
  在和他视线交汇后,她弯了弯双眼,朝气明朗的声音没有被折损分毫:“就算有下次,你也会及时赶来救我的,对吧?”
  孟斯礼眼神微敛,不言不语地就这样看着她。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可冯问蓝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没有理由。
  于是她勾起他的小手指,走流程似的念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后,快速终结了这个话题:“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不准再想着了啊,要不然会害得我也一直想。这种不好的记忆我们应该尽快删除才对,干嘛一直留着占大脑内存啊。”
  空气沉默。
  冯问蓝“……”
  怎么还不说话。
  她变脸了,两根食指支起孟斯礼不开心的嘴角,拧着眉,恶狠狠地威胁道:“快点说‘好’!”
  大概是她凶起来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这回孟斯礼很听话,乖乖应道:“好。”
  冯问蓝满意放手。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真正杜绝这种事再次发生的关键在于,纠正一些人错误的认知。”
  “嗯?”孟斯礼眼神微抬,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冯问蓝分享自己的思路:“刚才我在面包车上听见那些人说,绑架我的人好像是叫什么文总。他和你谈生意就谈生意,没理由把我牵扯进来啊,除非想用我当筹码,威胁你签合同。而之所以出现这种误会应该是以为我对你很重要,所以你要做的……”
  小姑娘头头是道的分析,没有一条分析到了点子上。
  孟斯礼没有纠正她的错误思路,却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是误会。”
  “啊?”冯问蓝正沉浸在自己天衣无缝的推测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斯礼看着她,无波无绪的眼瞳仿佛受了春夜的启发,生出一丝柔色。
  他重复了一遍:“你对我很重要,不是误会。”
  明亮灯光下,所有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冯问蓝清楚看见他乌黑眸底的认真,呼吸忽得一滞。
  只和他对视了一秒,她便慌乱地移开了眼,无处安放的视线在车厢里东逃西窜。
  嗯。
  她不可以妄自菲薄。
  在没追到白月光,没找到下一个合适的替身之前,她对孟斯礼当然很重要。
  很重要。
  重要。
  要……
  要死了!
  就那么一句“你对我很重要”,居然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这有什么好循环播放的啊!又不是彩票中奖号码!
  冯问蓝恨自己不争气。
  她想快点说点什么冲淡这奇奇怪怪的气氛,谁知大脑系统出现混乱,伶牙俐齿的属性暂时下线。
  于是她开始胡言乱语,没话找话:“哦……那,我们一定要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像绑架人这种违法的事,绝对不可以做。再说了,你看哪个正经人会来这种地方谈生意啊,下次你再遇见类似的情况,想也别想,直接拒绝了。知道吗?嗯,好,不说话就是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一骨碌说完这番自问自答的话后,冯问蓝马上背过身子,爬到车厢另一边待着。
  纤瘦的背影在夜色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对于她的异常行为,孟斯礼没有细究原因,只侧头看她。看她发间露出的耳朵,白皙中透出淡淡的粉色,像傍晚的云霞。
  冯问蓝似是有所察觉。
  她生怕暴露一丁点关于她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又赶紧抬手,“啪”的一下,按灭了头顶的灯。
  而后,她降下窗户,趴在车门上,希望借着晚风冷静冷静。
  可是,吹着吹着,冯问蓝忽然发现这路既不是回她家,也不是回他家。
  她一愣,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转过身子,奇怪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闻言,孟斯礼眼瞳一敛,视线调转到她的脸上,回道:“警察局。”
  冯问蓝:“……???”
  哈?
24
  去警察局?
  这又是什么恐怖走向?
  冯问蓝惊了。
  她控制住了差点弹起来的身体, 却没控制住音量,又大声又结巴:“为为为什么要去警察局?!”
  和她的激动比起来,孟斯礼平静得不像话, 回道:“帮别人报案。”
  “哦……”
  原来如此。
  吓死了。
  她还以为要去找她哥呢。
  虽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还是和孟斯礼提前讲好比较保险。
  于是冯问蓝再三叮嘱道:“今天晚上这事儿绝对绝对不可以被我哥知道啊!”
  报喜不报忧是人类的共性。
  所以孟斯礼没有问她原因, 对于她担心的后果更感兴趣:“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哥要是知道了……”
  她哥对孟斯礼的态度大概就像博晏对她, 莫名其妙带着一股敌意。
  当年结婚,他就是第一个反对的。
  他本来就不喜欢孟斯礼,如果再被他知道她今晚因为孟斯礼被绑架的话……
  “可能明天就押我去民政局离婚了吧。”冯问蓝肩膀一沉, 心有戚戚道。
  孟斯礼听着这话, 牵了牵嘴角, 弧度稍纵即逝,像冷笑。
  他没有再说话,凉薄的眼底浮起淡淡的嘲讽,转而被垂下的眼睫掩盖。
  冯问蓝没有察觉。
  她还在被刚才那番假设带来的可怕后果支配。
  晃了晃脑袋后,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上一个话题上,好奇道:“不过,我们是去帮谁报案啊?”
  刚问完,还没等孟斯礼回答,她好像又自己想到了答案, 欣喜道:“是帮刚才拳台上的那个亚洲人对不对!哇,你的格局果然很大啊!亚洲人就该帮亚洲人!也不知道你刚才看没看见, 他真的很可怜, 被打成那样还要被下面的人当成笑话嘲笑……”
  孟斯礼垂着眼, 安静拨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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