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吴漾
时间:2022-06-21 07:05:32

  以及,这本依旧会和之前的书一样,会认真完成,也尽量做到日更。
  最近几天都是晚上8:00更新,明天见~
 
 
第2章 马上
  话说回来,陶尔做的梦,她的意识和偏见说了算。所以梦里的男生,是丑化后的版本。
  真实情况是——
  听到玲姐问他一晚多少钱后,男生就半举起手,用投降的姿势隔开与玲姐的距离,然后倒退两步,躲掉了在他腰间作祟的手。
  玲姐的红腿毛迅速围过来。
  明明是被完全压制的一方,男生面上却浮起自负且骄矜的笑。因为长得高,所以睥睨起玲姐来还很有富家公子那种天王老子都瞧不上的傲慢姿态:“你好,我不陪/睡。”
  红毛们勾肩搭背,哄堂而笑:“草,还他娘的装上了。刚才说不喝酒,最后不照样灌下五瓶半。”
  身后的蓝毛也开始跟其他公关们嘲讽:“你看他现在腰杆儿挺得笔直,后半夜指不定在玲姐床上放/荡成什么样呢。”
  玲姐则捏起那沓没花完的现金,这次没再砸他的脖颈,而是砸了砸他素白的脸:“里面还有9500,你说,能买你多少个小时啊?”
  听到这些,男生便不再说话,转身挤开红毛,从包厢里走出来。好像觉得有点闷,食指掠过被烟头烫了个洞的马甲,勾住领结松了松。
  两三步,已到门口。
  而她正站在2号包厢门前,被15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
  他停步低头,她懵怔抬头。
  两个人凝视彼此片刻,男生先于她皱起眉来,目光缓缓变凉,唇角渐渐抿紧,脸上浮现“这世道要完”的表情。
  就在这时,对面四个红毛接到玲姐的眼色跑出来,两个拽住男生的胳膊往回拖,另外两个照着他的小腿踹了几脚。
  他反抗几次,红毛们便开始抡起胳膊胳膊猛扇他的脖子,大抵是因为脸还要留着给他们玲姐观赏。
  “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货色!玲姐找你是他妈看得起你!”
  “你跑个屁!来这种地方工作还想立牌坊?你先问问自己配不配跑?”
  “再跟玲姐不客气,就让你爹你妈来这儿替你!”
  在越来越重的殴打和越来越脏的骂声中,男生始终一言不发。
  但在被彻底拖进1号包厢前,他不死心般艰难扭头,拧眉狠狠瞪着对面的她,厉声喊出一个字:“跑!”
  她确实跑了。
  哒哒哒地跑去包厢,拿出书包里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后,又抱着书包跑了出来。
  1号包厢的门却已经被关上,里面发出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碎响,紧接着溢出劈天盖地的咒骂和嚎啕,最后所有声音揉挤成一团,因为无法分辨那些声音是什么引起的,所以更觉骇人和揪心。
  她推了好几次门却没法推开,拿出两沓现金做悬赏,身旁15个公关经理却没一个敢进去捞人。
  看向蓝毛,蓝毛一脸哭相:“陶姐,不是我害怕,是我今天穿的裤子紧,真的施展不开。”
  看出她的不信,立刻扶墙蹲下,裤子果然配合地发出“咵嚓”一声响,裂缝里出现一道扎眼的本命红。
  她觉得自己要用一生来治愈此刻的所见。
  动静越来越大。
  一楼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涌出来,大家歌也不唱了,酒也不喝了,梗着脖子看热闹;二楼的客房里也跑下来不少裹着睡袍、鞋都没穿的顾客,有的看上去按摩才进行了一半,发型和脸色都叫人浮想联翩。
  警察尚未赶到,没人能阻止里面发生的打斗。好在是没多久,里面的动静短暂停息,包厢门再次打开。
  沾血的手指扒开门缝,清瘦的人带着一身的玻璃碎渣冲出来。
  撞开看热闹的人群,一骑绝尘跑出十米远了,却又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他转身看了一眼。
  几乎没多想,就带着满身的戾气折回来。朝地面啐了一口血后,几脚踹开离她最近的三四个公关经理,用还在滴血的手臂,捞起她的腰——
  抱她疯狂逃离,这危险又混乱的现场。
  *
  景行大学凤吾校区,女生宿舍五楼。
  发了两天烧的陶尔,注视镜子里蓬头垢面的人。
  默问: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就在他曾经读过的大学里,所以才会梦见他?
  但问出的瞬间,她立刻意识到,这种问题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现阶段的思考队列中。
  她明明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两个月前,大三结束。她带着裴也大学的研究生推免信来景大面试,这边的教授却没有立刻收她,而是布置了一个大作业,说是看她能不能在开学前做出来,到时候再视情况接收她。
  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仍然没有完成。景大要是没有导师收她,那她那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薛望山,肯定会用尽手段逼她留在裴大读研,好继续折磨她。
  这是让她想到就觉得恶心的现实。
  所以。
  砸锅卖铁也要留在景大。
  撒泼打滚也要留在景大。
  抱着严教授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留在景大。
  啊,最后一条不行。
  她眼睛有问题,哭不出来他娘的。
  陶尔强迫自己放下中午的梦和梦中的人,又用冷水浸了遍脸,打起精神,叫了杯鲜榨桃汁的外卖送到宿舍楼下。检查了一遍程序,背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宿舍。
  盛夏八月,下午三点的日光格外毒辣。抬眼一看,整个空间处在过曝的强光下,所有景象都被冲淡,虚飘得像是在深梦中,只有在滚烫的空气刺激皮肤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几丝辛辣带来的真实。
  景大凤吾校区是老校区,地贵人多,建筑密集,主干道上绿植很少,从宿舍到9号楼导师办公室的15分钟路程里,只有一棵大刺槐。
  陶尔忘了带遮阳伞出来,摸着被晒红的胳膊、被晒烫的额头,不得不在刺槐下暂停避暑。
  在这儿遇到了同宿舍的师姐周雪萌。
  周师姐眼圈很红,睫毛密布水汽,一看就是被导师骂哭了。
  但她发现刺槐下的陶尔时,还是努力憋住委屈,以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怎么感觉你还有点烫啊,要不我陪你去景大附院那边看看?”
  “不用,”陶尔看了眼远处的9号楼,面色凄然,“和严教授约好了今天汇报进度。”
  “刚才帮你跟教授请过假了,他说等你身体好了再去找他。”
  “早就不烧了,是太阳晒的,”见师姐难受,就说,“我在宿舍留了草莓和西瓜,你今天先回去吃吃水果,追追综艺。我这边估计能被教授骂到晚上,他没空找你。”
  师姐感动万分,一把抱住她,“乖乖,师姐没白疼你!”说完三步并两步往宿舍走,可没多会儿又踅回来,握住陶尔的胳膊,一扫方才的愁苦模样,满脸兴奋地盘问她,“师妹,你认识萧时光吗?”
  萧——时——光?
  梦里那个千娇百媚的骚零?
  陶尔的大脑被这名字炸得空白了几秒,紧接着脑壳膨胀,头皮发紧:“……我说梦话了?”好在是智商迅速上线,她赶紧否认,“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师姐也困惑了:“哎?真不认识?你早上烧得迷迷糊糊,喊了好几遍萧时光,我还好奇呢,他是跟我本科同一届的同学啊,你怎么认识的。”
  陶尔顾不得收紧的心脏,现场扯大谎:“我在裴大有个师兄姓萧,编程水平一流。梦里可能是写不出作业,喊这位萧师兄帮忙。所以,我喊的应该是‘萧师兄’?”
  “你还念叨了几句什么‘我有钱’……是在梦里跟你萧师兄炫富吗?”
  陶尔尴尬望天:“……可能是萧师兄拒绝了我的求助,所以我想用钱收买他。你不了解,我这萧师兄,他只认钱。”
  “哎?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周师姐暂时信了陶尔的鬼话,还欢天喜地地通知她,“巧不巧,我那位萧时光同学回校读研啦,还是跟严教授读,你马上就有另一个萧师兄了。”
  方才听到萧时光的名字,她还只是惊怔。
  这会儿听到周师姐补充的消息,陶尔彻底僵挺了。
  周师姐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回头望了眼9号楼,难得感慨:“我这同学当年放弃了大家都眼红的保研资格,选择了就业,工作两年后又跨专业考研回来继续上学,也是挺辗转的。”
  工作的事,陶尔是知道的。
  但放弃保研资格,她却是第一次听说,心情难免有点复杂。
  默了默,问:“为什么要放弃保研啊?”
  这可是工科排名全国第一的景行大学,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才能考进来。
  大概是因为很了解,所以周师姐回答得很快:“为了赚钱啊,他家庭条件特别不好。他自己也没在这方面遮掩避讳过,所以我们都知道他很缺钱。”
  陶尔垂着眸子,点头:“哦。”
  但周师姐却松了口气:“不过那会儿在导师办公室见到他,觉得他还跟以前一样温和乐观,挺好的。”
  温和?
  乐观?
  这两个词竟然能安在六年前的那人身上,这让陶尔觉得匪夷所思。
  准备说点什么,但手指一抖,盛满桃汁的玻璃杯就从浸满水雾的掌心滑落。“咵嚓”一声过后,玻璃碎了小半地,桃汁溅满了帆布鞋。
  周师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打了个哆嗦后问她:“陶尔?你还好吗?”
  “没事儿,”她赶紧蹲下,遮住自己失控的表情,一边捡玻璃碎片,一边欲盖弥彰地补充,“这家店的玻璃杯又薄又滑,还不如用塑料的呢。”
  周师姐也蹲下来,掏出纸巾帮她把小腿上的果汁擦掉:“师妹,要不改天再去找教授挨骂吧?他最近嘴越来越毒,你本来身体就难受,我怕你撑不住。”
  说着说着就泫然欲泣:“陶尔啊,却说你当时为啥选严教授,他对学生的要求真的好他妈高啊……”
  陶尔再次望向9号楼,琢磨了会儿后:“可能是我这人,特别温和乐观吧。”
  周师姐眼皮跳了跳:“哈?”
  “所以就特别想,受点儿打击。”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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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改名
  与师姐分别后,陶尔一口气跑到9号楼四楼。
  气流攒成炽热的风在耳边滚动,发出不甚清晰的嗡鸣,脑子里轰轰烈烈地过着,与那人重逢的场景。
  他是不是真的如周师姐所说,变得温和且乐观。
  还是一如六年前那样,很少对她露出好脸色。
  这般想着,手环又震动起来。在上个月她拿到心动过速的体检单时,还对着陶迆的照片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持平和稳定的心态,哪怕是……哪怕是萧时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会镇定如常,不再轻易激动。
  可现在,萧时光真的要出现在她面前了,仿佛发的毒誓应验了一般,命运开始追着她讨债。
  根本做不到平静。
  这个人一直是且永远是捆在她心脏上引线,远远的风吹和草动都让她心悸难安,何况是此时此刻,引线那头闪着灼灼火光、发出嘶嘶声响,朝她急速接近。
  带着短促的喘息,奔赴严教授办公室门前。缓了好久后,才轻轻推开门。
  陶尔朝里面迅速掠了一眼——
  却发现只有严教授和课题组的博士大师兄林鸿在。
  有那么几秒钟,感到铺天盖地的遗憾。她跑得那么快、在门外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进来,那人却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可又迅速觉得,见不到他正好。免得自己脾气上来,当着教授和大师兄的面阴阳怪气,说出“哎呀萧师兄,好巧好巧,六年前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真是天不遂人愿,我这阴魂不散的又叫你见到了”这种鬼话。
  在严教授锐利又疑惑的目光探寻下,陶尔迅速摆正心态,心想既然那人不在,那还想他干嘛。
  还是挨骂要紧。
  严教授布置的课题作业,到目前为止她完成了80%,还剩通讯功能尚未实现。但教授这种拿神人标准自我要求的变态完美主义者,平凡人类的所作所为是很难让他感到满意的。
  上次汇报,陶尔因为控件布得太丑,被教授批得体无完肤——
  “给林宝若一个鼠标,她拖出来的控件都比你这个好看。”
  林宝若是大师兄一岁半的女儿。
  这次汇报,她眼观鼻鼻观心,悟到了严教授的暗语,提前找到大师兄过了目。
  大师兄人超好,见她焦虑,就帮她把整个程序检查了一遍,修改了几道指令使程序简化,最后拍着胸脯保证,这一版没问题,尤其是控件,布置很到位,绝对比他女儿画的好。
  有了严教授嫡传大弟子的认证,今天的陶尔底气略足了些,程序讲解起来也算不慌不忙、条理清晰。
  加上严教授从周师姐那里得知了她在生病,所以整个汇报过程对她容忍有加,并没打断太多次,只在中途暂停的时候,跟林鸿讨论了一嘴学生智商的参差不齐对教授血压的影响。
  完了之后就继续听陶尔的汇报,给她指出了一些程序语言规范的问题,并催她尽快实现通讯功能。
  结尾破天荒地流露人道主义关怀,嘱咐她身体不舒服早点去医院看看之类的,并补了一句:“对了,那会儿讨论智商的参差并不是说你,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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