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光线不是很好,江厌手上不方便开车灯,于是淡声提醒后排江寻映:“把手电筒打开。”
看戏看得正欢的江寻映突然被cue,脸上的姨母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对上自家表哥那无波无澜的眼神,猛地一激灵,立马听话地打开手电筒。
车内骤然变亮,冷调光线拢在他的侧脸,愈发显得肌肤润白如玉。
他的手很宽大,左手托在周晚意后脑,右手则是轻轻抬起,修长五指叉开,扣住她的脖颈。
江厌微微沉眸,面前女人脖子过分纤细,他一只手就能拢住大半边。
掌心之下是人易碎又脆弱的大动脉,只要稍稍一折,生命就会消逝,但她却毫不设防地将脖子送到了他面前。
俩人靠的过分近,微涩却勾人的苦茶将她包围住,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周晚意为了配合他,只能梗直了脖子昂头朝车顶看。
江厌的车内饰很普通,并没有什么风格,车顶被光亮扫过,映出两道变形的人影。
男人动作专注且认真,周晚意眼珠子一转,余光瞥到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微垂的眼睫。
江厌的睫毛长且浓密,像两排形状好看的小扇子一样立在眼皮上,是属于让女人都忍不住有些嫉妒的存在。
车内气氛沉静异常,一颗名为暧昧的种子在两人之间埋下,只要气温回升,暧昧的苗头便冲破土囊,扎根发芽。
但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江厌的手便撤开。
“实在不好意思,但应该没什么事。”
他嗓音依旧淡淡,仔细听却能辨出歉意。
车子启动,周晚意靠在后座,心酥软成一片,轻轻点了点头。
包里的手机轻轻振动,周晚意拿出来摁亮,是舒筱发来的两条信息。
她解锁点进页面——
【美女罢了:你好会撩啊!!!】
【美女罢了:周老师开个班吧!我跪着听!】
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女人脸上,笑唇轻轻勾起,在侧脸扯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手指轻触键盘,在输入框飞快打下一行字,然后点击发送。
【钓月亮:低调低调。】
今晚路况不错,从工作室到冬临路只花了半个小时。
车子稳步停靠在路边,周晚意虽然不舍离开,但也懂得进退有度。
她解开安全带,朝江厌浅浅颔首,“多谢江医生送我回家。”
周晚意打开车门,挥手告别。
七点过半,华灯初上。
不远处有孩童在玩耍,欢笑声从深巷中传来,路灯下女人的一颦一笑都显得尤为动人,像是一张油画突然动态复活了起来。
江厌人隐在阴影处,闻言也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
车子再次启动,从小道绕出,缓缓淹没在车流中。
“可以啊,周晚意。”舒筱调侃她,“母胎单身撩人竟然这么狠。”
周晚意好笑道:“主要还是天赋异禀,情难自禁。”
“受教受教!”舒筱一把勾上她肩头,“那你尽快把江厌拿下,到时候让他来上我的节目。”
“这个可不好保证,你还不如去做做他们院长的工作。”
“唉,”舒筱长叹了一口气,“他们第二人名医院还有没有别的年轻才俊吗?上次林院长带来那几个还是少了点,我们要凑够二十位年轻医生呢。”
周晚意默默地听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面庞。
“我给你推个人,上次林院长和你谈合作的时候他好像在值班没能去。”周晚意说着就打开手包,打开手机把陆星白给舒筱推了过去。
“这个医生好像是江厌的同学,能力和颜值都是上乘的,应该会很符合你们节目组的选人要求。”
“哎呀,”舒筱做作地把她搂进怀里,“小晚意你对我这么好,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哇!”
“那就请我吃老林记。”
周晚意深笑着爬杆而上,将舒筱狠狠一噎。
黑色奔驰驶入闹市,在红绿灯口停下。
江寻映从后排探出头来,一脸八卦地问江厌:“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对晚意姐有意思?”
“没有。”男人的声线并无起伏,似乎只是在回答一间惺忪不过的事情。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推开她?”江寻映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生这么对你,你还不生气的。”
江厌没回答,只是盯着红灯旁边不断变少的秒数,修长的指节轻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
江寻映嘴碎,一遍细数过往,一遍说:“之前我送你那瓶香水你不是一直嫌弃不好闻吗?今天怎么喷来了?还说不是喜欢晚意姐。”
“不过也正常,晚意姐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好人又主动,叫我我也喜欢。”
红灯结束,车子缓缓启动。
江厌冷淡声音伴随着身后刺耳的鸣笛声一起响起,“你想多了。”
江寻映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突然又想起来前一阵江厌母亲说过要给江厌介绍一个女孩子的事,脱口而出:“那你今天相亲去了?”
江厌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香水该不会是小姨逼着你喷的吧?”
后视镜里,江寻映瞥到江厌缓缓勾了一下唇,立马了然。
江寻映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江厌冷着一张臭脸,生无可恋地接受自家母亲一边往他身上喷香水,一边碎碎念的场景,突然就很想笑。
她低头,用手捂住脸尽量不让江厌察觉出来,等平复过后又缓缓道:“我感觉,小姨会很喜欢晚意姐。”
“你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江厌淡淡道。
“这不是在等着给你结婚当伴娘嘛,”江寻映撇嘴,“再说了,哪有哥哥还没结婚,妹妹就先出嫁的道理?”
“一通歪理。”
—
自从上次被江厌送回家之后,周晚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虽然有江厌的联系方式,但总感觉俩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如果突然无缘无故的打扰会很扣分。
更何况,面对着手机,看不到他面部表情,感觉文字都是冷冰冰的。
他们的聊天页面,迄今为止还停留在周晚意半个月前给他发的那个“好的”的猫咪头表情包。
两个人总共就聊了四句话,周晚意三句,江厌就只有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嗯。”
所以当江寻映给她发消息说自己拉肚子不能来上班,问她能不能帮忙她给江厌送一下东西时,周晚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五点半下班之后,她推开隔壁宠物店的玻璃门帘。
另外一位偏年长的男医生见到是她,温和地笑了笑,“是来拿寻映的东西吗?”
周晚意点点头,“她的柜子是哪个?”
“左边第五个,”男医生脱白大褂的手随意一指,“喏,就在那——”
周晚意找到江寻映的柜子,她的钥匙放在钥匙孔里并没有拔掉,临江的天潮气依旧,柜子一打开,一股沉闷的湿气扑面而来。
她柜子很干净,只放了个黑色的小皮包,看得出来平时应该不怎么用,吊牌都没摘。
按照江寻映所说的,她很快就从包的夹层里找到那支钢笔。
笔身有些掉漆,看得出来是用了很久的,拒江寻映所说好像是对江厌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周晚意不敢怠慢,立马将它收进手包里。
江厌所居住的地方在临江市区最繁华的阶段,所以并不难找。
小区很高档,周晚意没有业主陪同进不去,被安保人员拦在外面。
高大威猛地保安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让周晚意的气势都不自觉地矮了很多。
保安说:“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业主,我再放你进去。”
周晚意不清楚江厌现在的在干什么,也不好意思贸然打扰,于是改为更为保险一点的方式,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可日暮一点点西沉,周晚意在门卫室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江厌的回信。
高档小区的配置很好,就连门卫室都配置了一台立式空调,冷风“呼呼呼”地吹在身上,引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周晚意下腹猛地坠痛,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她面上一白,顿感不妙。
保安大叔见她这样,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打个电话给业主就不行了,我又不会为难你,要是不打电话的话走也行,不然你一直在我这赖到明天也没用。”
她面上是难有的执拗,“大叔,我再等等。”
“你这有纸巾吗?我想去上个厕所。”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扶着桌角缓缓从凳子上起来,稍有动作肚子就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纸巾桌上有,往西直走800米有一个公共厕所。”
周晚意道谢,从门卫室走出。
市区灯红酒绿,霓虹闪闪,如同星星点灯,浪漫得不行。
可惜这一切周晚意都无心欣赏,她找了个便利店,买完卫生棉后艰难地向厕所走去。
等一切处理好后,已经差不多快晚上八点了。
周晚意体寒,来生理期时常痛得死去活来,冷汗直冒,所以当下即便是走几步路也变得异常艰难。
晚风从身侧吹过,周晚意肚子疼得厉害,几乎是走几步路就要蹲下来休息一会儿。
像是有人拿了一根铁棍再小腹上狠敲了一通一样,周晚意冷汗直冒,捂着肚子在地上蹲了好久。
她走的路比较偏僻,所以没什么行人会经过,不用担心社死。
似乎是过了好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节奏沉缓有力。
周晚意没什么兴趣去看,只将身子微微往里侧了侧,让出一条小道,确保来人能够经过。
“怎么不进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沉冷清润。
是江厌。
周晚意疼得没力气抬头回应,只默默紧了紧手包。
“怎么了?”头顶的灯光被遮住,淡淡的消毒水味越靠越近。
江厌蹲下身子,低声询问:“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她好不容易才抬起脸来看他,面上的苍白与以往几次大不相,冷汗从额顶冒出,顺着流畅的下颌线一滴滴掉落。
江厌眉头一拧,随口猜:“生理期?”
“嗯。”周晚意从候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去医院。”男人声线很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似乎是作为医生关注患者是本能,江厌不等周晚意反应,便将她一把抱起。
“去哪儿?”
骤然失重让周周晚意下意识地抬手勾紧江厌的脖颈,她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惊慌失措。
“医院。”江厌又重复了一遍,再没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