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大片红意,江厌眸光微敛,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目光扫过治疗车上的物品,轻声提议:“要不换根细点的针头?”
“好。”
护士找到最小号的针头重新接上针管,又拿出棉签给周晚意消毒,微黄的碘伏在皮肤上划开,凉意一路窜到后颈。
小号的紫色针头尖端极细,明亮的灯光打在她手背的青筋上,护士给她崩皮,针头轻轻挑开白嫩的皮肉。
一丝淡淡的痛楚过后,针管回血,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护士给她固定好针头后,叮嘱她打针这只手不要随意乱动,不然针头脱落或者皮肤肿胀,就得再扎一针了。
周晚意从小就怕打针,立马白着张脸点头。
随着液体缓缓从静脉流入身体,小腹处的坠痛感逐渐缓解。
周晚意原本绷直的后背也跟着缓缓放松了下来,寻了个相对比较合适的体位,她靠在床背百无聊赖地数液体滴数。
而江厌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道突兀的“咕噜”声响起——
江厌抬眼看来,有些好笑地问:“饿了?”
周晚意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自从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食任何东西。
如今小腹的坠痛感褪去,胃里强烈的空虚感又向她袭来。
“想吃什么?”江厌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说:“我去买。”
周晚意认真思考了一圈,“皮蛋瘦肉粥吧。”
江厌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就联想到了上次护士神秘兮兮送来的那份瘦肉粥。
但他没有直接问,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好。”
江厌的腿很长,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男人身形高大,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背影挺阔缓缓走出光亮,白瓷地砖上映出卓约的光影。
周晚意盯着看了好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挂着的药水已经接近空瓶了。
她摁响呼叫铃,没等多久护士就过来了。
换瓶的间隙,那小姑娘见江厌不在,最终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一脸好奇地问她:“江医生,是你男朋友吗?”
周晚意摇了摇头,“还没追到。”
小护士颇为同情地看了周晚意一眼,“我听他们科室的人说,江医生很难追。”
强烈的疼意消失后,周晚意的面上的血色稍稍恢复了些,她随口说:“还行吧。”
—
江厌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瘦肉粥,还拎了个充电器。
周晚意想起来之前她给他发过的几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于是试探性地问:“江医生手机没电了?”
江厌单手插兜,将粥和充电器一并放到她的床头桌上,闲闲一瞥:“给你用的。”
“嗯?”周晚意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手机不是没电了?”他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她的手机。
冷白瘦长的食指轻而易举就勾住了她粘在手机壳上的玉桂狗,拇指在开机键轻轻摁了一下,果然没亮。
周晚意震惊,“你怎么知道?”
“之前给你打电话,手机提示关机了。”江厌淡淡道。
周晚意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插头按入插座,修长的手指勾起末端,连接手机充电口,一系列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快得她都没来得及想起什么时候江厌给自己打过电话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缓缓勾唇笑了一下,解释:“在你给我发完消息的半小时后。”
“给你打微信电话没接,我就从江寻映那里要来了你的号码。”
周晚意这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手机一直都没能充上电,今早出门的时候,充电宝也忘记带了,手机早就红格提示有关机风险,只不过当时她还沉浸在即将见到江厌的喜悦里,所以并没有注意。
周晚意原本还暗自不爽的心瞬间舒畅了起来,那种感觉就是像山体崩塌过后,碎石被挖掘机一遍遍挖开的通畅感。
“不好意思啊。”她低头,略微抱歉。
江厌并不在意,只是道:“下次要找我,提前说就好。”
周晚意点点头,追问:“那我没事的时候也能找你吗?”
对上江厌探究的目光,周晚意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平常的时候,我也能找你聊天吗?”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
在阵阵急雨声中,周晚意听到了江厌说好。
那一瞬间,喜悦盈满了心头,就如同那窗外随风狂舞,疯狂拍打窗棂的枝丫,兴奋得不行。
江厌从床头找出一面小桌,支起后将皮蛋瘦肉粥掀开放到上面。
“快吃吧,不然凉了。”
周晚意眉眼弯弯,“好。”
但很不凑巧的是周晚意扎针的是右手,护士刚才叮嘱她千万别乱动的话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眼下根本不敢用右手拿勺子。
她也尝试用了好几遍左手,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江医生,能帮个忙吗?”
她泪眸轻抬,灯光照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地羸弱可怜。
“能不能,喂我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