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亭看去,只看见少年身姿颀长的背影,他姿态散漫地站着,从背影便能看出少年的随性张扬,倒是与离京前的性子一模一样。
但公堂上坐着的却不是谢迁,魏云亭问:“为何公堂上审案的不是县令?”
阿桃忙解释:“魏姐姐,因为今日的这桩案子涉及到了大哥,就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侍从从吉,大哥为了避嫌,所以这桩案他并没有插手去查。”
说完她颇有些愤愤:“那个县丞大人根本就不管事,查都没让人去认真查,要不是相公插手,从吉大哥只怕就要被冤屈下狱了。”
“那倒是有幸。”女子笑了声,并未再多言。
阿桃忽然疑惑,怎么她知晓堂上的那人不是县令?转而又想,兴许她之前见过谢迁,是而未再关注。
只见公堂之上的几人已经往来争辩了数回,被人捆来的钱承业满脸愤怒,挣扎个不停,“大人,你可得小民一个说法,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闯进我钱家来说把我抓走就把我抓走!”
他看了眼谢逐:“就算他是县令大人的胞弟,没有官身没有功名,他有什么资格抓人?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县丞是个和稀泥的,显然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得这边朝钱承业摆手:“先消消气,消消气!”
又看向谢逐:“这,贤侄啊,你平白无故的抓了人来,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贺班头站住来说话,被县丞一眼瞪了回去:“贤侄胡闹,你也去跟着瞎胡闹?”
“我可不是胡闹!”谢逐往前迈了一步,锐利的目光逼视钱承业:“红袖招烟雨的死我已经抓住了凶手!”
“凶手就是你,钱家公子,钱承业!”
他声音掷地有声,此话一出,引得县衙门口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人是钱公子杀的?不能吧?”
“烟雨姑娘不是被钱公子包了吗?听说他还想把烟雨姑娘赎回去做妾呢,怎么可能还把她杀了?”
“哼,我昨儿个还看见他在红袖招跟其他姑娘厮混呢,烟雨姑娘才刚死,他就立马找了其他女子,我看啊,他待烟雨也没什么感情,说不定就是他杀的呢?”
有人忙不迭插话:“我可听说他在家里对家里的奴仆都是非打即骂,烟雨好像也被他打过好几次呢!”
外头议论不断,钱承业抬眼,被谢逐那锐利阴鸷直穿人心的目光看着,寒冷的天背后生生被逼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一动,左臂的伤刺激得他额上冷汗阵阵,外头的议论身好像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他咬牙奋力反驳道:“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人?”
外头又有围观者议论:“对啊,我们当时都有人在现场看见了,凶手就在现场,钱公子都受伤了,怎么会是他杀的人?”
这似乎给了他信心,他撑直身体看向县丞:“还请大人明鉴,当时红袖招所有人都看见了凶手,我也被凶手刺伤被他打晕在地,烟雨不是我杀的!”
他唇角略勾,阴恻恻道:“谢二公子,别是你为了包庇你家的侍从,所以把罪都推倒了我身上吧?我听闻谢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此案他都没有插手,你却如此冤枉人,是不是损了谢大人的名声?”
阿桃气得恨不得给他那张脸揍上一拳,小声啐道:“我呸,我跟相公明明躲在红袖招里听得清清楚楚,人就是他杀的!”
魏云婷讶异问:“你与你相公一起去过红袖招?”
阿桃反应过来,讪讪笑道:“魏姐姐,我们只是为了查案才去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说完,她便想起了二人躲在衣柜时见到的场景,以及他们二人当时之间缠绵炙热的呼吸声,谢逐有力的胳膊箍紧她的腰,现在腰间似乎都仍残留着他的力道。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少年压抑难忍的询问:“阿桃,我们做成真正的夫妻好不好?”随后她呜呜嗯嗯应了声好。
少年低沉嘶哑的声音随后又想起:“那,那过两天我们再做真夫妻。”
她瞬时愣住,一时间脑海空白,这是谢逐什么时候问她的?她居然还答应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啦!此事是真的吗?先前她不懂,可昨夜在红袖招,虽只一眼,但她仍记得清清楚楚,做真夫妻,难道就是做那两人所做之事?
那丑陋的东西,要钻进她的身体?这如何能容得进?阿桃顿时又羞又怯,慌乱不已。
魏云亭连喊她几声,才将她喊回神来,“阿桃,你怎么了?”
阿桃一阵恍惚,小脸羞红忙摇头道:“魏姐姐,我,我没事。”
她拉住魏云亭的袖:“还请魏姐姐帮忙保密,不要说出我们去过红袖招的事。”
魏云亭莞尔轻笑:“自是不会说的,我只是惊奇,谢逐他竟然还敢再进去那烟花之地。”
“魏姐姐认识我相公?”阿桃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熟稔,皱眉问:“听魏姐姐说的,我相公以前也去过那种地方?”
魏云亭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倒也不算是,我今日刚进城,便听闻县衙升堂,还以为是谢家大公子在断案,却不想是这一桩案子。”
阿桃眨了眨眼,忽而反应过来,“魏姐姐你姓魏,可是祖母所说的那个要来拜访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