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除夕之后,魏云亭便不可再耽误时候,预备着要返京回家了,这几日收拾行李,初五便要启程回京,阿桃生出了浓浓不舍。
她十几年来都生活在云麓山中,身边没有同龄的女伴,魏云亭性子温婉却又不适幽默风趣,她懂得很多事情,阿桃很喜欢去向她讨教,二人既如好友又如姐妹,虽然现在谢逐对她很好,两个人总是能玩到一块儿去,但总有些时候,待在朋友身边要比待在爱人身边自在些,为此她连着心情失落了好几日。
谢逐劝她:“魏姐姐迟早会是咱们嫂子的,大哥一出了孝期就会去娶她,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又会在一起了。”
这话说完他一顿,不禁皱眉,这话说得好像她们才是一对,自己活像第三人似的。
阿桃才勉强心情了好些,转念又想:“魏姐姐要回去了,大哥肯定也舍不得吧?”
谢逐:“他那副样子,难不难过谁又看得出来?”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能运筹帷幄。
阿桃本还想舍不得这几日多黏黏魏云亭,但思及谢迁,便也识趣地未去打搅魏云亭,将时间多留给他们,谢逐见她这副低落的样子,倒是每日都要抓着她腻歪在一起,弄得阿桃受不住,看见他就双腿发软想逃。
待到初五这日,魏云亭要启程回京,昨夜行礼车辆都已收拾准备好,今日一大早便要准备出门。
谢老夫人本还想着定要把谢迁抓过来,好歹送上魏云亭一程,不想今日见他老老实实地候在了旁侧。
天冷风寒,魏云亭再三推辞才叫谢老夫人只在谢府门外送别,众人依依惜别,阿桃不舍得红了眼眶,眼里含着的泪泡将欲落下。
魏云亭也十分喜欢眼前的小姑娘,看待她如同自家妹妹般,温柔替她揩去眼角泪花儿,道:“到时候来京都了记得来寻我,京都才不像谢逐说得那样没趣,好吃好玩的的多着呢,我带着你都去玩上一遍。”
“嗯!”阿桃哽咽道:“魏姐姐,一路小心。”
谢老夫人也叮嘱:“现在天气还冷着,路上碰上有雪的路段,记得让马车行慢些,别急着赶路,小心身子,不要受寒。”她到底比阿桃更经事,语气虽有些不舍,好在并未红了眼眶。
魏云亭道别众人,转头看了眼谢迁,见他目光一身落在自己身上,想起昨夜二人依依不舍,二人纠缠着相拥缠绵的情景,也不知下一次再相见该是什么时候,鼻头不禁酸涩,眼底慢慢浮现泪光。
谢迁缓缓开口道:“魏姑娘,该启程了,迟了时辰,会赶不上下一处落脚点。”
她辞别谢老夫人,这才转身上了马车,谢迁也让人牵了马来,同谢老夫人道:“祖母,我送魏姑娘出城。”
他随行在魏云亭的马车旁侧,虽未有言语,但其中不舍氛围,到底是叫谢老夫人看出来了。
“臭小子,藏得够深的。”
城外送别亭处,魏云亭一下车,便扑进了谢迁怀中,静静搂着他,静默不语,谢迁轻抚她的发,低声道:“我记得去年我离京之时,你连送都没来送,现在这会儿,倒是舍不下我了。”
魏云亭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肩,哽咽道:“你就是想看我神魂都系在你身上,为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吗?现在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谢迁箍紧了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按,“失魂落魄的又何止你?”
魏云亭嗤嗤地笑了起来,张口狠狠咬上他的肩,红着双眸道:“昨晚我没吃避子药,说不定我肚子里就有了,你要是想在这地方留个十年八年,就等着你的孩子喊别人爹吧!”
说完她一把推开他,未留给他一个眼神,决绝转身上了马车。
谢迁一直定定看着她,看着她消失在马车里的身影,看马车渐行渐远,也始终没挪开半分。
马车沿着官道一直走,离送别亭越来越远,魏云亭静静坐在车内,侍女忧心地看着她:“二姑娘,你真的……没吃避子药?”
魏云亭冷着脸色道:“骗他的,他还在孝期,若是有了子嗣,于他官声有碍。”
侍女幽幽叹了一声,感慨她们姑娘竟然这时候了还在为谢迁着想,但希望谢迁千万别负了她们家姑娘。
马车行驶着,忽然听到一道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透过飘动的车帘,可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策马与他们迎面而来,旋即与他们错过远去,脸上略带焦急之色。
魏云亭掀帘看去,但见那男子策马行向那送别亭处,见着仍立在送别亭里的谢迁,那男人当即下马,似乎递了一物过去,她还要再看,马车已经拐过山道,再也瞧不见送别亭中的男子的身影。
她心中浮现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
侍女见状安慰她:“谢大人作为一方县令,肯定有许多事要处理,说不定是有什么政事寻他。”
魏云亭不舍得收回目光,眼中噙着的泪水终于落下。
送别亭内,谢迁看着来人惊奇不已,无他,此人竟是大理寺少卿季蕴和身边的侍从,这是有什么急事,竟要让他身边的侍从千里迢迢从京城送信来?
那侍从惊喜于自己竟在城外就寻见了他,匆匆下了马来,还跌了个踉跄,气息不平地忙走向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满是折痕的信来:“谢大人,这是我家大人送来的急信,还请大人赶紧过目早做准备。”
谢迁眉头紧皱,能让季蕴和这般匆忙派人来报的,可见是大事,他接过信,当即取出展开一看,眼神上下扫过,一向面色淡然平和的谢迁脸色骤变,忍不住唾口一骂:“荒唐!放他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