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你了,给你歇息几日。”谢迁目光沉沉望着他:“云亭今日回京,祖母未免会有些心情低落,我见阿桃也是,我放你几天假,你带她们去云麓寺中玩上几日,带祖母与阿桃好好散散心。”
谢逐对于云麓寺没有什么兴趣,但见阿桃模样欢喜,对着他高兴介绍云麓寺斋菜是如何的美味,便也眉眼含笑起来,点头应下:“知道了大哥,我带着祖母与阿桃明日启程去便是。”
“现在便去。”
谢逐讶异:“现在?为何要这么急?云麓寺虽然离得也不远,可要是现在才收拾东西过去,只怕等到寺里天都黑了。”
谢迁垂眸,偏过头去,一时不语,温尧出声道:“明日清晨云麓寺会举行一场法会,恰好可以带上老夫人去看看,若是明日再去,便赶不上了,再说此时正是老夫人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温尧说得确实有理,谢逐压下心头的些微疑惑,应下后笑道:“大哥,要是云麓寺的斋菜真的好吃,我回来给你带些来。”
阿桃嘟囔:“等你带回来只怕菜都冷了,云麓寺的糕点做得也不错,咱们给大哥带糕点。”
谢逐反驳:“大哥才不喜欢吃那些黏黏腻腻的糕点,咱们拿小炉子煨着菜就是了。”
谢迁一直静默地看着商量如何给他带菜回来的二人,眼眶似有盈盈热意涌上,他轻咳两声,“行了,别耽误了,去收拾准备吧,我去告知祖母此事。”
小夫妻俩点头应下,阿桃不忘问:“爹爹,兰叔,你们今明可有空去云麓寺?”
温尧:“你兰叔明日有事,无空去,爹爹明日去云麓寺寻你。”
“太好了!”阿桃欣喜的同时不忘叮嘱兰宏:“兰叔,事情虽忙,可你也要注意身子,千万不要累着、冷着了!”
小姑娘模样乖乖巧巧,一双盈盈杏眸望过来的时候让人只想对她疼惜万分,捧在掌心也不为过,这些年,兰宏何尝不是将她当做女儿看待,心下难忍,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小阿桃的话,兰叔听着呢,谨记在心。”
阿桃羞涩地抿唇笑了笑。
小夫妻俩告别三人便要离去,谢迁忽而唤住谢逐:“阿逐。”
谢逐回头,见谢迁缓步走上前,抬手为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襟,又拍了拍他肩头不知何时蹭上的灰,一脸认真地叮嘱道:“现今你也年满十七了,成了家,便是大人了,人便该稳重些了,以后别再成日里不知东西地瞎晃,谢家的担子你该当挑起了。”
“大哥……”谢逐看着他,内心的疑惑再次涌上,连带起有些不安。
"路上小心些,你是大丈夫,家中的女眷要护好,若遇着了事,你是主心骨,自己不可慌张失措,也不可急躁冲动,记住凡事三思后再行。"
谢逐凝着他,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谢迁浑不在意的睨他一眼:“刚好寻了这个由头跟你好好讲讲道理,这么大的人了,半点事都不懂……”
一旁的阿桃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谢逐脸色有些难看,他就知道,他这个大哥当真说教起来,比夫子还没完没了,不耐地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他牵过阿桃转身就走,绕过回廊,他一把将小姑娘搂紧在她怀里,使劲挠她痒,恶狠狠道:“胆子肥了,你敢笑你相公!”
阿桃痒得眼角激出了泪花,边笑边求饶道:“我不敢了!相公,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笑你了,哈哈哈……”
打闹离去的二人却未曾回头注意,驻足原地的谢迁看着他们的目光幽深晦暗。
谢老夫人也奇怪为何突然就要去云麓寺,但谢迁的话她从不会去辩驳探究,既是孙儿的一片孝心,便也乐呵呵地乘着马车出了清河县,直往云麓寺而去。
虽已是过了春节,但前几日落的雪仍未消融,官道两侧的农田覆盖着掌余厚的雪,眺目远望皆是白,倒也不失为美景。
阿桃给谢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后,见谢逐一直看着车外出神,便也给他端了热茶过去,疑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虽然被谢迁的一番话激恼,但出了城后谢逐冷静下来,心底再次浮升起不安,他越是思索,便越觉得不对劲,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不对劲之处。
“没事,只是马车里有些热,我吹吹冷风。”
谢老夫人嗔怪道:“你吹冷风便吹冷风,别把阿桃给吹受寒了。”
谢逐这才反应过来,忙关上了车窗,伸过去攥了攥她的手,阿桃羞赧道:“我不冷。”
果然赶到云麓寺时天色黑了下来,几人稍作洗漱后便歇下了,难得的夜里谢逐竟没有抓着阿桃胡闹,阿桃不禁松了口气,那事她已寻着了味儿,虽然十分舒爽,可在这寺里头,她可真不敢跟着谢逐一起胡闹。
翌日清晨云麓寺举行法会,谢老夫人自是参与,小夫妻俩也跟着念了大篇佛经,念得晕头转向,终于等法会结束后,恰巧温尧也来了。
谢逐有心问了问他清河县衙可有事发生,温尧默了一瞬,神色平常地说了两件发生的纠纷案子。
谢逐却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却仍是没有消散,陪着谢老夫人与阿桃逛山林景色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心想要回去看看,但见温尧在此,神色平静,温尧与谢迁一向有商有量,他既神色和缓,想来也没什么事,便也不好提出回去看看一事。
待到第三日清晨,几人正用着云麓寺的早饭,斋菜果然如阿桃所言做得十分美味,小夫妻俩商量着回头给谢迁带什么菜式回去,却见院子外一阵闹哄哄。
匆忙的脚步声从外奔来,县衙里贺班头急切的声音响起:“二公子!老夫人!大人出事了!大人被朝廷的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