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偏过头去:“我等下会写一封和,和离书,你签了字,贺大叔拿去官衙修正,这样你便与谢家再无关系……”
“你要跟我和离!?”阿桃顿时高声,眼眶顺红,杏眸泛上一层水泽,“你,先前你明明说过,咱们再也不和离了的!”
言语里带着满满的委屈与诘问,令谢逐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垂眸,不敢看她那双伤心的眼。
不等他开口,谢老夫人已是一拐杖打在了他的背上:“兔崽子,又在说什么浑话?还不跟阿桃道歉?”
谢逐咬牙:“祖母,京城、谢家,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私通余孽的罪名只会重不会轻,就算谢家最后能洗清污蔑,在此之前也会经受各种囚禁拷问,我身为男子能扛得住,她……”
谢老夫人闻言,面上怒色稍敛,浮现犹豫之意来。
“我扛得住!”阿桃目光定定望着他,娇颜上还带有少女的稚嫩,可神色却勇敢坚定:“除了谢家,黑风寨也被污蔑私通余孽,黑风寨也是我的家,兰叔也是我的亲人,我也有义务去洗清泼在黑风寨上的脏水!”
言罢,她不再看他,转身径直进了屋。
“你的心虽是好意,但惹阿桃伤心的话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此事还没到你要跟她和离,让她远离是非的地步。”谢逐看向温尧,见他神色泛寒,显然因为他的刚才的那番话生了恼。
温尧不再搭理他,转而与谢老夫人道:“老夫人您也不必焦急,此事我与谢大人早已得知了消息做出商量,现下我需得去京都做安排……”
谢逐忙道:“我也要去!”
温尧凉飕飕看了他一眼:“此去京都路途遥远,我们还得躲避免得遭人发现,老夫人,您身体不便,便安心在这云麓寺中等待消息即可,谢大人也是此意,这里地处偏僻,还有兰庄的人照应,您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谢老夫人连连叹气:“仗打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陛下立了新朝,东边西边都有匪患还没平定,朝廷的人不想着这些事,没事瞎参什么参,这想要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就他们京都里的人肚子里弯弯绕绕,还不如我们北地的百姓爽快!”
温尧笑道:“老夫人性子豪爽,京都里规矩多,待在京都里确实是憋屈了些,若是有机会,将来我定要去看看北地的风光。”
被他宽慰几句,谢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许多。
“那你们?”
“我带谢逐与阿桃,明日便启程去京都。”
定下计划,谢逐还未开口,便被老夫人又敲了一杖:“兔崽子,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儿!”
谢逐这才反应,赶忙冲回了他与阿桃住的屋子。
房门被人慌忙推开,谢逐进屋,便见阿桃沉默地低着头坐在床畔收拾着衣裳,之前她以为需要在这寺里待上一段时间,虽然匆忙,但还是准备了许多东西,谢逐定睛一看,发现她收拾的全是她自己的衣裳。
他搓了搓手,缓步上前,小心轻声道:“阿桃,还有我的衣裳……”
小姑娘收拾的动作一顿,侧过身,仍是低着头没有理他。
谢逐挪到她身前蹲下,凑近想要看着她的眼,被她一件衣裳兜头丢了过来,他也不敢扯,只道:“你是我谢逐明媒正娶的娘子,谢逐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娘子,我怎么会想要跟你和离?刚刚也是情急,担心连累你才说出这话来。”
“别人都说夫妻一体,同甘共苦,我看你不过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抛弃我罢了。”
小姑娘闷闷说出这话来,谢逐一急,连忙拉下衣裳攥住她的手:“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抛弃你!”
少年目光灼灼,明朗的眉目在窗外透过的日光下更加俊逸,他神色认真,带着绝不会否认的坚定,阿桃一瘪嘴,委屈又泛了上来,她气不过,凭什么自己的情绪总要被他的话牵动。
“混蛋!大混蛋!”她气得一把推开他,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如珠子般落下,“等到了京都,这件事完了,我见着京都的公子如云,才不要你!”
谢逐见她落泪,泛起愧疚心疼,又闻她此言,虽知晓她这是气话,但仍忍不住泛起醋意,起身坐在床上,一把将她抱坐进了怀中。
一边在她脸上唇上轻吻,一边道:“京都的那些公子哥儿都是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你这颗桃真碰上他们,怎么被他们欺负都不知道呢,就是你相公我以前都被他们下了不少绊子,我还能揍回去,你怕是连桃汁儿都要哭尽,还是你相公我才是最好的!”
阿桃呜咽道:“你回回惹我伤心,你才是最坏的!”
谢逐正色道:“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犯浑了,要是我当真总让你伤心,你便提和离,因为我不值得阿桃真心待我。”
此时此刻,谢逐心态竟有了许多转变,他忽而意识到,阿桃不止是他喜欢的小姑娘,还是他的妻子,是该当同甘共苦的人,怎能因为遇见坎坷,便松开她的手自己独自前行?她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竟觉得自己被他所抛弃。
以后即便有再多的困难,他也要牵着她的手不能松,他要做好一个丈夫,好好地保护着她。
他也要作为谢家的儿郎,担负起谢家的担子。
第72章 不离不弃
冬日里才下过一场大雪,雪水尚未消融,马车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碾过枯枝落叶,一路朝北驶去。
越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