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二公子你没事吧?”
谢逐忙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我能有什么事?”
从安慌张上前将他扶起,嘴里啰嗦个不停:“二公子,你快吓死我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老夫人大公子他们交代……”
“去去去!”
谢逐实则大半边肩膀都被身下碎石磕得疼痛发青了,但他自觉有些丢脸,特别是自己刚刚下意识吐出来的那句话,他强忍着痛意起身,努力不让人看出自己的伤情来,转了转方才因为撞着麻筋而发麻的胳膊,浑似轻松道:“你急着什么,你家公子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身强体壮的,还怕这一摔?”
又似是这句话是说给什么人听的,但刚刚那个还攀着他的胳膊担忧落泪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去,他用余光在人群里瞄,见小姑娘缩在温尧身后,只露出半边削瘦的肩膀,乌黑的发丝凌乱散落了几缕。
他偏肉粉的唇翕动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转身笑着向众人喊,左颊酒窝隐隐现现,衬得少年开朗无害:“来来来!咱们继续!”
从安哎呦一声,忙把他给拽走了。
阿桃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给急哭了,虽然从小被温尧娇养着养大,但她却不是个爱哭的,被方才的境况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看谢逐是什么反应,慌忙羞涩地躲在了温尧身后。
围观的众人心思各异,不过原本对谢逐没什么好印象的黑风寨众人此刻倒是对他有了改观,面上也更加热情起来。
阿桃平复着心情,摸了摸脸,待觉得脸上没那么烫时才抬头,却对上温尧含笑的双眸。
她有些羞涩:“爹爹,我刚刚……”
温尧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你是他的娘子,他护着你是应该的,你担忧他也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温柔和缓,带着浓浓的抚慰,阿桃慌乱的心情才舒缓更多,只一双杏眸仍水光粼粼,眼尾泛着红晕,看着好不可怜。
温尧侧过身:“去吧,去寻他吧。”
那一瞬间,小姑娘心头的嫩芽急瞬破土而出,须臾间便长粗了枝干,长出了枝叶,名为欢喜的藤蔓蜿蜒爬满了大半心房。
她眼睫轻颤,低低嗯了声,捧着心跳加快的心口,寻着谢逐的方向走去。
待走到半路,却见少年立在一着袭青色襕衫的清俊男子面前,正扭着肩膀龇牙咧嘴。
谢迁竟也来了此,且显然方才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他一手背着,一手搭上谢逐的肩头用力一按,登时疼得少年煞白了一张俊脸:“疼疼疼!大哥你撒手!”
谢迁目露无奈:“疼就去上药,在这里逞什么强?”
谢逐立马站直了身子,忍着痛意道:“我堂堂男子汉,这点痛算什么?才不需要上药!”
谢迁扯了下嘴角,懒得理他这幅强装面子的模样,朝从安丢了个眼神,便朝温尧走去,途径阿桃,他停下了步子。
关怀问道:“阿桃,怎么样?方才没有受伤吧?”
阿桃对上谢迁关切的目光有,笑着摇摇头,又变成了之前喜乐无忧的模样:“大哥我没事,但是……”
她侧头瞄了谢逐一眼:“相公他好像有事?”
谢迁嗤了声:“你别管那臭小子,他反正皮实的很。”
阿桃应了声,心里却想着待会儿无论如何都要看看谢逐到底有没有受伤。
二人一高一矮相对站立,从谢逐的角度看去,只看见谢迁高大的身影遮了那娇小的身影大半,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侧头,只看见阿桃对着谢迁盈盈地笑,他撇嘴,心下嘀咕:就知道讨好他大哥!
谢迁又叮嘱了两声,随后走向温尧。
黑风寨众人搬下山在此处新建庄园,尽管这里远离着周围村庄,黑风寨众人现下也是良籍身份,但土匪窝就这么挪到了自己村子附近,难免会引得周围村子里的人心生惶恐。
哪怕平时是自己不慎丢了什么东西,或者东家狗又咬了西家的鸡,都会被村民遐想这些事是黑风寨的人干的,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说黑风寨的土匪现在不抢过路富商,改成下山来抢劫村民了,要祸害四周百姓,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县令庇护,他们百姓怕是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些话传到黑风寨众人耳中,气得众人恨不得抄家伙将那些诬陷诽谤的人抓住打一顿,他们是安安生生下山了过日子的,不是来受人白眼诽谤的,这几日要不是有温尧镇着,只怕是要跟附近村民起冲突了。
温尧让人传话给谢迁,是而此时谢迁办完其他公务,顺路来了此处,一为安抚四周百姓,二也为震慑仍满身匪气的寨中人。
滚落一旁的石磙夯已被人扶起,寻了新麻绳重新捆上,待确定捆牢固后又呼和起了号子干活,方才的意外并没有打断他们建设新家园的热情。
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谢迁环顾四周,目露笑意:“看来你们黑风寨的人很喜欢这里。”
“没有人生来就是当土匪的。”温尧抚胡,目光变得怅然遥远,“谁不想好好地过日子,若非乱世,谁人又愿落草为寇,从前他们也是与街坊四邻和善相处的青年,那时谁家需要壮年男子帮忙做事,不是去镖局里喊上一声?端上一杯热茶,送些瓜果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