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尧最后做下惩处,三牛尽数归还所偷的俊生的银钱,当着四宝的面致歉,同时还要受五鞭子,前面还好说,说到五鞭子时,三牛娘忍不住又要哭喊,却被三牛爹紧紧拉住。
寨里的规矩,脏污的注意绝对不能打到自己人身上,否则便要受极重的鞭刑,五鞭子已经是看在三牛年纪小的情况下留情面了。
此时解决,四宝得已恢复了清白,阿桃欢欢喜喜地去告诉他好消息,看着女儿蹦跳远去的身影,温尧慈爱的目光中多出了许多怅然。
他叹了口气,谢迁走在小径上,侧头望着身旁留着美髯一副文人雅士模样打扮的男人:“寨主缘何要当着众人的面揭露我的身份?”
温尧笑道:“自然是吓唬你。”对上谢迁正色的模样,他咳了一声,才道:“谢大人这两三日在我这黑风寨里,可有什么感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不像是听闻中在十余年间行劫掠数百起,杀八十余人,令周边百姓无人胆敢靠近的黑风寨,倒与山下百姓并无不同。”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至了黑风寨后山的地势颇高处,山风轻轻吹拂,升起的炊烟被吹散,往下看,是各处错落有序的房屋,房屋大部分都是木泥为墙,茅草为顶,只有少数几栋是瓦顶,看着似乎连山下百姓的房屋都不如,劫掠来的无数银钱也不知都被他们花到了哪儿去。
“若能以常人身份生活,谁又想窝在这山林里做一辈子土匪?”
“若能还得山下百姓安宁,恢复商路通畅,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呢?”
二人目光相撞,各自从中看到了了然。
温尧作揖笑道:“多谢大人不惧凶险,不辞辛劳孤身一人入黑风寨来。”
谢迁亦笑:“亦多谢寨主大开寨门,诚心以待,叫我明了彼之所往。”
说完,二人又是相视一笑,默契激动地活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凉风幽幽吹过,谢迁率先开了口:“那么,谈条件吧。”
温尧抚抚胡,“黑风寨上下有老幼妇孺加我共一百零八人,大人需得为我办理一百零八份加盖官府大印并登记在册的户籍及路引。”
谢迁掸掸袖:“户籍可以,路引尚需通过一些时日观察后才会酌情发放。”
温尧沉吟了会儿,表示认可,而后又道:“云麓山山麓东南坡处有水田二百四十亩,旱田一百八十亩,荒地三百亩,我尽数向官府买下,在此兴建庄园安置我寨中之人,若我寨中人想入县城中谋生亦当与其他百姓一般无二对待。”
“寨主这是要买下我清河县将近十二又一的土地啊!”谢迁心中感叹这温老狐狸,就是下了山也还要再占据一块地建寨,“行,但若你们发生强占他人土地之行径,占一亩,我便收两亩。”
温尧欸了一声:“不敢不敢,我等皆是穷苦百姓出身,怎会行如此欺负他人之行径呢?”
说得好像那买地的钱不是你们劫掠来的一样,谢迁腹诽。
“不过谢大人,那陛下……”温尧乐呵呵道:“陛下那亲手所下的招安令,大人可得给我呀!”
“陛下一言九鼎,不会反悔的。”谢迁从袖中取出那绣有祥云瑞鹤由蚕丝所织就的布帛递给他。
温尧打开,上面果真是由户部拟就并加盖户部大印与旭帝小印的招安令。
谢迁慢悠悠问道:“寨主可还有什么条件再提?”
温尧叠好布帛塞进了衣襟内,一双眼角微微内勾的狐狸眼笑的眯成了缝。
“好说好说,不过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
“听闻谢大人家中父母早逝,叔伯已在京城分府另住,唯有老夫人及令弟随大人一同前来赴任。”
谢迁家中情况稍微打听便可知晓,他头一回生出了疑问,这提的条件与他家中情况有个干系?
“听闻令弟谢逐年岁未及十七,体格强壮,模样端正,小女阿桃离及笄亦不过三月,性格娇憨讨喜,模样楚楚令人怜爱,二人正正相配,可堪嫁娶啊!”
谢迁一愣,对上温尧那双笑眯眯的眼,瞬时明了,这是要一同将他谢家也拉下水啊!
他谢迁风光则黑风寨风光,若朝中有人针对招安后的黑风寨,他还得尽心相互,总之无论如何,黑风寨都会在他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你这老狐狸!”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不老不老,而立之年方过五载,只虚长大人十岁罢了。”
谢迁沉默了许久,温尧静立在一旁,却也不催,一副完全不急的模样。
经过这两三日相处,谢迁能看出来阿桃那姑娘性子活泼,娇憨讨喜,善辨是非,被温尧教养的很好,配谢逐绰绰有余。
更何况谢逐那性子,是该找个人给他好好收收了。
“可阿桃姑娘还未及笄,寨主这么舍得就将女儿嫁出去?”
温尧闻言,倒是叹了一息,随后笑道:“舍不得终也要舍得的,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谢迁笑:“寨主不怕阿桃姑娘嫁进谢家后受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