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登时红了面皮,红晕直接泛下了脖颈,“奶奶,你,你,我都这么大了……”
“叫什么奶奶?用词文雅些,叫祖母!兔崽子,这么大了还不懂点事儿,都要去接亲了你还躲在这儿!”谢老夫人虽已头发灰白,但仍精神矍铄。
“祖母。”谢逐无奈改口,愤懑道:“你难道也想要我跟那土匪婆子成亲?你不是最想讨个大家闺秀的孙媳妇儿回来吗?”
闻言谢老夫人面上露出了犹豫之色:“这,迁儿说他见过那姑娘,生得不错,性子很好,知书达理的,她爹以前还是个得了解元的举人老爷,是读书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吧?”要知道就连谢迁科考的时候都只是经魁呢!
谢逐气得眼里冒火光,这个家里祖母唯独对谢迁说的话深信不疑,她眼里的谢迁是个正直端庄的君子,但在他看来,他的大哥就是一节黑心的长藕,为了招安之事把他这个胞弟都卖了,还哄得祖母也乐意。
“大哥绝对是唬你的!”
“你个臭小子,咱们可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你跑了人家姑娘咋办?”
“我反正不要成亲!”谢逐嘴里嘟囔着,他趁着今日要迎亲谢迁事忙才溜出来的,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脚下用力示意从安:“快快,快给我起来。”
从安苦着脸,颤颤巍巍起身,谢逐伸直了手,眼看着指尖就要扒上墙头,希望就在前方了,忽得腰带一紧,他被人硬生生薅了下去。
谢迁的脸出现在正上方,笑得温和:“既然有力气走动了,那走吧,迎亲去!”
第6章 迎亲
寨里人请了个喜庆的乐班子吹拉弹唱,从迎亲队伍一来就开始吹奏,生生把谢家队伍里的乐班子比了下去,谢逐骑在马上,生生感觉自己耳朵要炸了,双手捂着耳,一脸的不耐烦,骑马跟在一侧的谢迁踢了他一脚。
谢逐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马。
阿桃头顶红盖头,被温尧从院子里背了出来。
吵闹声中,她听见温尧的声音略带哽咽:“阿桃,记得以后要在谢家好好过啊,要是受了委屈,有爹爹给你撑腰。”
阿桃经过一夜的情绪缓解,反倒轻松了不少,笑嘻嘻接话道:“爹爹放心,我要是受了委屈,不用爹爹你撑腰,我先揍他一顿!”虽然她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她见谢迁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想必谢逐也一样,教训一个书生,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丫头,这可使不得!”
说话间,温尧已经背着她走到院门口,来到了花轿前。
谢逐临行前被谢迁教训了一通,知道这土匪婆子他是一定得娶了,面对温尧,他压着脾气行了个礼:“见过岳父大人。”
阿桃竖起了耳朵,隔着盖头她看不见身前少年的样子,却觉着这声音朗朗清越,还挺好听的。
温尧哽咽着交代了一连串,喋喋不休,说起来没完,谢逐耐性压到了极致,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子!”
瞬时,全场安静,鸦雀无声。
温尧懵然眨了眨眼,谢迁侧过了头去咳了一声。
阿桃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捏着腰间的铃铛,心想:她这新相公怎么感觉有点憨?
谢逐这才反应过来,他分明是不想娶这土匪婆子的,现在反倒在这儿表心意??
阿财领着众人哄笑起来:“那姑爷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待我们阿桃呦!不然,我们寨里人可不答应!”
“对!不答应!不答应!”
“呵呵。”谢逐只得干笑。
温尧红着眼将阿桃的手交到了谢逐手中,转身呜呜哭了起来。
谢逐黑着脸牵着阿桃进了轿子,临放手的时候,突然似泄愤一般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阿桃懵了,向来不吃亏的她下意识反捏了回去,力气比不得谢逐大,像猫爪子挠了一把似的。
二人各怀心思同时甩开了手。
阿桃捧着热扑扑红彤彤的小脸,相公这是在,调戏她?
谢逐愣然地看着掌心,方才那触感,好软,他无意识摩挲着指尖,而后连忙甩头。
花轿被抬起,接亲的队伍喜气洋洋下山,朝着县城而去。
温尧呜呜哭声更大,兰宏嫌弃地啧了声,拿了帕子丢给他,他擤了把鼻涕,哭声戛然而止,他拍着脑袋:“哎呦,有件事忘记交代阿桃了!”连忙追了去。
官匪联姻可是清河县百年来头一遭,进了城,看着跟在迎亲队伍后欢欢喜喜的众匪,城内百姓纷纷凑上来围观,却又无一人胆敢真正凑上前。
有人瞧着热闹兴奋,有人则忧心忡忡。
“唉,这世道真是变了,连这土匪都能嫁进官府,到时候官匪一家,咱们老百姓还有什么日子好过。”
有人慌忙道:“可不敢胡说,我听过这黑风寨的土匪好像从来没有打劫过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人家劫的都是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