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前去寻了温尧,与他说了谢迁的说辞,温尧哪看不出来,本就有心撮合二人,闻言自是答应,只是对着谢逐温声道了句:“既然要回去进书院好好念书,下回可别再发生什么逃课的事了,我最是瞧不得有人与求学之事上不甚在意,要是当真无心,那么也大可不必再去了。”
他一语双关,说得谢逐面色讪讪,他这个岳父说话简直跟他大哥一模一样,温声细语里藏着戳人的刀子,摊上这二人,谢逐大概猜到自己这辈子都会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摩擦翻不了身了。
午后二人收拾好东西,辞别兰庄众人,乘车回了城内。
快到谢府的时候,阿桃坐在车上竟慢慢生出了紧张之意,.她一气之下搬出了谢府,将自己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还隔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生她的气。
谢逐难得细心一次,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大手包住小姑娘的两只小手,低声道:“阿桃放心,祖母最是明理识大体的,她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阿桃忐忑。
“我难道还会唬你不成?”谢逐自信满满,“再说这次要是祖母在生你的气,我一定护着你!”
这话又让阿桃想起了上次之事,撅起小嘴不忿道:“还不是怪你!是你先骂了我,我才会说,说那三个字的。”
竟又被她翻起了旧账,谢逐连连道歉,才又哄得小姑娘笑开了颜,他恍然才觉,自己的脾气竟然好了这么多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谢府大门外,二人前后下了车,从安与小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着阿桃都欢喜不已,
“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谢逐不悦地朝从安眼飞刀子:“少在这里献殷勤,赶紧的把我娘子的东西都搬回去,原来是怎么摆的现在还怎么摆!”
“得嘞!”从安高声答应,挥手招呼了人开始搬箱子。
二人进了府,正想着要不要先去找谢老夫人请个安,迎面便撞上谢老太太拄拐而来。
阿桃立马站定了身子,敛颌行礼,喏喏道:“祖母,阿桃,阿桃回来了。”
她怕谢老夫人生气,低头不敢看她,谢逐斜站在阿桃身前,“祖母你别生阿桃的气,都是我的错……”
“兔崽子!现在知道护媳妇儿了?”
谢老夫人不满地看他一眼,哼了声后不再理睬他。伸手拉过阿桃的,粗糙却又温暖的掌心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温柔慈祥:“孩子,受委屈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祖母也要跟你道声歉,那日之事都是祖母错怪你了,你分明是个懂礼的孩子,阿桃,可还生祖母的气?”
阿桃连忙摇头,心中的忐忑散去,旋即娇颜上又挂上了盈盈笑意:“我不生祖母的气,阿桃最喜欢祖母了!”
“好孩子,回来累了吧?走,先回院子好好休息,晚上喊你们大哥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用个晚饭。”
谢老夫人拉着阿桃越走越远,全程没再打理谢逐,谢逐眼巴巴看着,竟有种失了宠的孤独感。
原本祖母就更加喜欢大哥,现在又有了个阿桃,他在祖母及这府里的地位竟是一降再降。
夫妻俩的小院又凭着阿桃的指挥摆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不过原本阿桃离开后也没怎么动过,将她自己的小玩意儿都摆放上就是。
就连那青灰的帐子,又换成了阿桃自己那最喜欢的粉色山茶花帐幔。
从安看了,笑嘻嘻道:“哎哟,终于换了,咱们二公子昏迷那天,嘴里都还嚷嚷着要换帐子呢!”
“就你嘴多!”
谢逐想把他赶出去,阿桃拦住了他,不解的问:“谢逐什么时候昏迷过?”
从安忙道:“少夫人竟不知道?就是你离开谢府之后,二公子连夜去找你,连着好几日都没回来,直到第四日才见他回来,大清早的,一个人骑着马,模样失魂落魄,眼里瞧着连光都没了,才到府外就昏迷跌下了马,浑身滚烫,大夫说是气急攻心,险些人便救不会来了,当时都要吓死我们了!”
从安说的正是谢逐夜里翻床来找阿桃的第二日,阿桃当时说完那番话后谢逐失魂落魄离去,随后几天不再见他的人影,后来再见他,却见他满脸削瘦苍白,似大病初愈的模样,原来他那夜回去后,是真的病了,还病得如此之重。
从安说完就识相的走了,屋子里只留下小夫妻俩,谢逐有些尴尬地站在窗边,摸着摆放在窗边花瓶里由阿桃回来之前让他再找的木槿花花朵,将花从花到叶里里外外仔细打量,就是不敢看阿桃。
阿桃凑了过去,低声糯糯的问:“谢逐,你那日回去后,就生病了吗?是因为我的那番话吗?”
谢逐一下子拽断了木槿花的花瓣,在兰庄他向阿桃献殷勤弦得脸比城墙后,可真的把自己心底的事暴露出来,他便满脸的别扭。
少年侧过身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回去时候骑马吹了冷风,受寒才生的病。”
阿桃抿紧了唇:“刚刚从安明明说的是气急攻心。”
少年哑声,不知该再如何反驳。
一想到面前这个肩宽腰细身姿颀长的朗朗少年,因为自己说的话,急的那日回去后竟然病得连命都险些丢了,阿桃瞬时红了眼眶,顿时觉得那些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她从背后搂住了谢逐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有力的背上,感受着隔着衣衫传来的他温暖的体温,小姑娘哽咽道:“前次就都算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话气你了。”
谢逐转回身,一手搂着她,一手捧起她的小脸,抿直唇线一脸严肃道:“以后你不许再说和离的话,我,我之前是不想成亲,可你既然喊了我相公,那你阿桃就一辈子都是我谢逐的娘子,和离也不行,休弃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