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全“是啊。”
长公主心里一下开了花,连忙让丫鬟吩咐厨房去准备。
沈清思被五全引到赵骥的房门前,她在门口驻足不前。她本来想着会被带去客厅凉亭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直接走到人卧房门前了,女子去男子的卧房似乎也不大妥当。
不过上回赵骥也是直接爬窗到她卧房了,现在讲究礼数好像也晚了些。
她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腿迈了进去。
两人刚要开口说话,长公主就笑呵呵地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
丫鬟们把端着的几盘果品糕点摆在桌上,又给几人沏上香茶。
赵骥眼看着他娘气质端庄地坐下来,平日里见着他都是一脸嫌弃加干瞪眼,现在笑得跟朵大牡丹花似的。
长公主亲自给沈清思剥了颗荔枝,“燕儿,来尝尝这荔枝,不过是冰镇过的,不能多吃。”
沈清思接过荔枝吃了,期间还不忘点头微笑,回应长公主那热络的眼神。
长公主也端起茶喝了两口,“燕儿,最近几天天气闷热,可要小心别中暑。”
沈清思“多谢伯母关怀,燕儿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
长公主又问了许多家长里短的话,赵骥在旁边干坐着不耐烦,轻吭了两声。
长公主看向自己的儿子,放下茶杯,掩嘴笑了笑,“娘想起来还有些事,娘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她就立刻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离开了房间。
屋里重归静默,沈清思低下头小声说道“伯母她……她真的很好客。”
赵骥“别介意,她就是闲。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沈清思“虎卫营命案一事,你怎么也被牵连了?”
赵骥撑着额头把事情经过说给沈清思听。
沈清思轻点着头,“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赵骥听出沈清思在关心自己,心里的郁闷早就飞的一干二净,不自觉地翘起二郎腿,所谓因祸得福不过如此。
沈清思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今天上午她听广叔来找她,说是后门有个小女孩叫门,想见见她。
沈清思让广叔把人带来一看,原来是这几天在门口卖花的小女孩,她说她哥哥犯事被抓起来了,她知道沈府也是官宦人家,所以想来求沈清思帮忙。
小女孩名叫袁小妹,她哥哥叫袁立甲,还是一名军将后代,只可惜家族没落了,现在剩下她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哥哥被抓了去,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在家,她求人无路,只好找到沈清思。
沈清思吃着荔枝,询问关于被抓走的那位少年。
赵骥“袁立甲是被抓了,不过若真不是他杀的人,刑部会把他放了的。”
沈清思“可是听说刑部派的还是陈大人。”
赵骥顿了顿,“那估计这罪洗不清了。”
看来他也知道陈盈父亲办案能力的高低。
沈清思“此事也与你也有关,别人若谣传说是你指使军士杀人,不就有损你光明磊落的名号了么。”
赵骥咬了口冰镇的桃子,“说的也是,这事必须得查清。”
沈清思和赵骥偷偷约了时间,两人明日在外面碰面。
次日,赵骥从窗户偷溜了出去,门外把守的侍卫都松了口气,这两天站了这么久,总算能好好歇息了。
赵骥跑到约好的地点,沈清思已经到了,她让白杏和车夫在茶楼喝茶等候,自己就跟着赵骥去找陈焘。
赵骥直接翻墙到了陈家后院,在窗户外把陈焘喊了出来,三人又一同来到了陈焘常去的茶楼。
陈焘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衫,手拿折扇,像一个说书先生似的跟他们说起这次的命案。
陈大人先查了些人际关系,看看吴徽除了欺负袁立甲,还和什么人有过节。
杨小宝二人说前些日子他们在营里蹴鞠比赛,输了的一方要请去赢的人去一品楼吃饭。那日吴徽他们那队赢了,另一队就请他们去了一品楼,席间有个叫周铁成的人跟吴徽发生了口角,还差点打了起来。
沈清思“他们是为了什么打起来?”
陈焘手里的折扇掩了掩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好像是为了一个红香楼的□□。”
赵骥“□□?他们几个才比我大一两岁,已经会逛窑子了?”
沈清思在一边略怪异地眨眼看着他。
赵骥立马解释道,“你别多心,那种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沈清思低下头,心想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陈焘“具体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还在查,赵兄是偷偷跑出来的,沈妹妹又不方便问这里面的事,由我给你们传消息就是。”
赵骥和沈清思点头,回去等陈焘的消息。
今日长公主进宫见太后。
宫女们在旁边轻摇着扇子,苏太后懒懒道“骥儿这孩子最近也是倒霉,怎么沾上命案了。”
长公主“还不都是薛家从背后推波助澜。”
苏太后鼻子轻哼了一声。
长公主又转口道“不过我看骥儿倒挺开心的,母后,燕儿她这回亲自到府上安慰他。”
苏太后突然来了精神,“哦,是真的,你跟母后仔细说说。”
长公主于是绘声绘色的把那天两个孩子见面的样子说给太后,说的比戏文还好听。
第三十章
次日上午,天上的烈阳虽然被云层遮住,但是依旧闷热。
陈焘又去了昨日那家茶楼,赵骥依旧无视禁足溜出侯府,然后带着沈清思来到茶楼。
“袁立甲他没认罪,问几次话说自己是冤枉的,衙役也把前几天吴徽接触过的人都问了一遍。周铁成虽然和吴徽挣斗过,但那天有人作证,下午的时候周铁成跟他们一起射靶。”陈焘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扇着扇子。
赵骥突然一把抢过他手里扇子,给自己扇起风来,“除了这些,你们还查出什么?”
沈清思皱眉看了看赵骥,赵骥似乎会意,把扇子又还给陈焘。
陈焘收过扇子,“对了,我爹还派人还问过妓馆的人,吴徽和周铁成都中意一个叫秀秀的女子,不过两人在酒楼争执之前,那女子已经离开妓馆了。”
赵骥听了半天,“难不成真的要定袁立甲的罪?”
陈焘“我爹也不想冤枉人,可是尚书和薛家那边都在催,让我爹明晚之前结案,而今凶器人证都没有,想给他脱罪也没办法呀。”
陈焘和赵骥相互干对着眼,然后就端起桌上放凉的茶,喝茶解暑。
沈清思则坐在一边托着腮,她已经让两个丫鬟去帮忙照顾袁小妹,给人送了些点心吃食,还顺便安慰人家。要是袁立甲真的蒙冤,被判了重罪,小女孩可该伤心坏了。
沈清思回想了半天,脸转向赵骥,“你再跟我说说,那天将军怎么会知道是袁立甲想偷袭吴徽的。”
赵骥挠着头想了想,袁立甲打前两个人的事别人应该都不知晓啊,他之前也没说漏嘴,廖将军是怎么知道的呢。
陈焘“应该是之前被人偷看见了吧。”
赵骥“不大像,那小子应该挺警惕的,手脚麻利,连被打的人都没看清他是谁,怎么会被别人发现,上回得亏是我才拦住了他。”
陈焘细想了想,“我记得廖将军说发现尸体不久后,就有人上报了袁立甲打人的事。”
赵骥“哦对,我好像也听说是这么回事。”
沈清思“那时营里都传言说是你打的人,那个人怎么会知道袁立甲打人的事呢?”
赵骥听了,也觉得有一丝不对。
沈清思又问陈焘“陈大人可曾问过那人话。”
陈焘“只是略问了问,没有详细问。”
赵骥“要不我偷偷潜进军营去打听。”
陈焘觉得不妥,“赵兄你还在禁足,还是我去军营打听吧。”
赵骥“那就谢了,你要是不熟悉军营,可以找长松……你未来的妹夫问问。”
陈焘听后愣了愣,然后就起身走了。沈清思先回了趟家,让赵骥一个人等陈焘回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陈焘就坐着马车回来。
他说道“那个人叫瞿尧,家住在南街筒子巷那儿,年纪也才十七……”
赵骥听完后,又道了声谢就跑了,来到了沈府后门口去接沈清思。
沈清思又换上了男装偷溜出来。
赵骥奇怪道“你怎么又换了男装?想学骑马了?”
沈清思摇摇头,“不是。”
沈清思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赵骥“去哪儿?”
沈清思“红香楼。”
“你要去那儿?”赵骥一时惊讶的反问,而且心里暗想着,他娘可三令五申不准去那种地方,他爹也说过,敢去那儿鬼混就打断他的腿……
沈清思低下头,两手相握,轻掐着手指头,“我只是想去问一些事情……”
赵骥有些受不了她这略带哀求的语气,“行行行,我带你去。”
赵骥带着沈清思来到了红香楼,幸好此地离侯府远,应该不会被熟面孔发现。
进门之前,赵骥又重申道“这可是你要来的。”
沈清思点点头,紧跟在赵骥身后进门。
现在还不到晚上,妓馆也刚开门不久,还没几个客人进来。
一位浓妆艳抹的□□看见新来的两位少年,连忙凑过来拉客,“哟,小哥哥们也过来玩儿啊。”
又有两位女子也被引了过来,身上都有股打鼻子的浓香。
赵骥连忙带着沈清思退后几步,“别贴过来!别动手动脚,我找你们这儿的老鸨,叫她出来!”
这里的女子也不知赵骥什么来头,不过见他嗓门亮气势足,派头不俗,于是就去叫妈妈过来。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玄色绣红牡丹裙的中年妇人就从楼上下来了,她就是红香院的老鸨。
老鸨听说两人想问事情,就将他们两人带到二楼一间偏房,期间路过楼梯走廊,有个女子正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沈清思红了脸,悄悄侧着头不去看,紧紧跟在赵骥身后。
进了偏房,老鸨坐下后随手一挥,“请坐吧,二位小爷找我什么事?”
沈清思“我们想问问,这儿是不是有位叫秀秀的女子。”
老鸨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啊,早走了。”
沈清思“人去哪儿了?”
老鸨“这我不知道,被她原来的家人接走了。”
赵骥“为什么接走了,她赎身了吗?你怎么舍得把摇钱树放走。”
老鸨皱起脸,脸上的粉卡了几条纹,“这个……你们两个小少爷问这个干什么,还是快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我怕你们的家人过来闹事啊。”
沈清思“官府里可曾来人问过她的事?”
“官差来问过了,我也说是前几天就被人接走了,有什么事也都不关我们的事。”老鸨开始打太极应付他们两个。
赵骥正要拍桌子逼问,沈清思朝他使使眼色,赵骥摸了摸钱袋,掏出几大锭银子摆在桌上。
沈清思“你要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就算了,要是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我们。”
老鸨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她看见银子当时就心眼活络了。
“实话告诉你们吧,她本来是卖艺不卖身,可是之前不小心怀孕了,可咱这儿不能要孩子,就买了副药打掉,没成想居然坏了事,她身子骨弱受不住,眼看就不行了。后来她的一个家人雇车给她接走了,我看她反正也救不活,嫌她死在这儿晦气,就让他把人带走了。”
沈清思“那位秀秀姑娘原来叫什么名字?她姓什么?”
老鸨拿起一锭银子在手里哈了哈气,“哎呀,这都改名多少年了,我记得好像叫瞿小娟。”
两人问完了问题就离开了红香楼。
赵骥“她也姓瞿,看来真的跟那个瞿尧有关系。”
沈清思也点点头,两人又去了一趟南街筒子巷,问了瞿尧周围的邻居。
邻居大婶说瞿尧可怜,前几年父母相继离世,前几日接回来一个病重的女子,原来是他姐姐,可惜回家不到一天就死了,大前天就出葬了。
赵骥“他姐姐的死说不定和吴徽有关系,所以他想报仇。”
沈清思“我也如此猜想,可惜事到如今,凶器估计被他扔了,咱们也找不出证据证明是瞿尧下的手啊。”
两人把瞿尧和他姐姐的事告知了陈焘,陈焘听后,也觉得那个瞿尧可疑。
“明日父亲就要结案,咱们不防今晚去找瞿尧问话,看能不能说动他。”陈焘跟赵骥说道。
沈清思不好在外逗留太晚,只好拜托他们。
直到晚上天色变黑,那个叫瞿尧的少年才回家,刚一进门,他就看见院子有两个人并排站在那儿。
瞿尧吓了一跳,借着月色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是赵骥。
瞿尧“是赵小侯爷,你来我家做什么?”
赵骥拍了拍旁边的陈焘,“你来说。”
陈焘清了清嗓子,“我是刑部陈大人的儿子,我是想来问问你,你之前说看见袁立甲偷袭了韩罄和杨小宝对不对?”
瞿尧“正是。”
陈焘“那你为何不告诉将军呢。”
瞿尧支吾了一声,“我不想惹事,所以就装不知道了。”
陈焘点点头“我们听周铁成说,那日一品楼请客的有两桌,你好像就坐在另一桌。”
瞿尧“这……”
陈焘“你不用否认,那日跟你一起去的人有不少,问问就知道了。你当时既然在场,所以也知道周铁成和吴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打架的事。”
瞿尧的神色变了变,两拳慢慢收紧。
陈焘又说起吴徽那天吃了酒,提到自己勾搭上了一位叫秀秀的青楼女子,还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所以周铁成生气出手打人。
瞿尧听到这里,眼里的怒意已经藏不住。
陈焘问道“前几日过世的秀秀姑娘,是你的姐姐吧。”
瞿尧“是又怎么样?”
陈焘见他情绪已经激动,直接说道“那日除了袁立甲跟着吴徽,你也偷偷跟在后面,意图行凶。途中你还偷听到了赵兄和袁立甲的话,知道前两次打人的是袁立甲,随后他们二人离去,你就过去杀了吴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