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若梨没有回应,但也不再抵触,这一吻是从未有过的漫长缠/绵,时而深时而浅,时而猛烈,时而轻柔,起伏不定。
已然红肿,麻得发颤的唇瓣被放过时,若梨小口小口,不停地喘着气,纤软的身子彻底没了力气,成了任由他揉捏在鼓掌的雪团。
裴屿舟的怀抱很热很坚实,搂着她的臂膀紧绷,肌肉鼓得厉害,蓬勃着让人胆怯不安的力量,像是濒临爆发边缘,异常危险。
沉烈的呼吸不停吹拂着若梨娇艳欲滴的小脸,裴屿舟又俯首亲了一下她的唇瓣,离开不久又紧紧贴了一下,再一下……
如此间隔频繁,似猛鹰啄食,却比刚刚还要让人面红心跳,不知所措。
若梨的嘴都被他亲疼了。
“不要,不要再亲这里了,疼……”
她的声音湿糯糯的,还有丝许可怜的委屈,就像喜宝毛茸茸的小尾巴,挠得裴屿舟心口酥麻不已,恨不得将她扣在身/下,吃干抹净。
“乖。”安抚似的摩挲着她的小脸,他的声音粗哑,暗欲肆起。
“梨梨太香了。”
“告诉哥哥,还可以亲哪里?”
炙热露/骨的话语灼得若梨呜咽出声,却并不是哭泣,她小脸红得厉害,连脖子都泛起了层诱人的浅粉。
知道她不会说,裴屿舟也不能真将人逼哭,便自顾自下移,唇瓣落在那段细白之上,吮咬片刻,种下点点突兀明艳的嫣红。
肩头的衣衫不知何时便松垮了,若梨的肌肤在这夜色下白得惊心,莹莹有泽,稍用点力便留下了红。
只是当触及到她锁骨之时,怀中人突然颤抖了一下,整个身子渐渐紧绷。
理智已没了七七八八的裴屿舟下意识停住,凤眸中沉暗的火退了不少。
“别怕,是我不好。”
少年的声音沙哑,却充满怜惜与克制,他将若梨的衣服理好,把她圈在怀里,抚摸她香软的青丝,耐心地哄着。
虽然若梨没有反抗,可她终究还不曾嫁给他。
若再继续,只怕她更会觉得他不懂尊重,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定也难受委屈。
他想让她喜欢,而不是因着他对她的付出,一味地屈从。
只是虽停了下来,但裴屿舟身体里的火根本无处排解,像是要炸开了。
决定了要报答,可或许是因为侯湘城留下的阴影,也或许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开,若梨退缩了。
她蜷缩在裴屿舟怀里,被他的炙热和疼惜团团包围,想的却是如何才能克服,将自己交给他,与他两不相欠。
心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割着,疼得若梨咬紧了唇瓣,几欲大哭。
为何,为何他明明是姜锦芝的儿子,却偏偏对她这么好,偏偏要回心转意。
她如此难受的模样让裴屿舟有些不解,但他也顾不上细想,只一个劲地揉她的头,绞尽脑汁地哄着。
“梨梨,成亲前我都不会再欺负你,真的,你千万别哭。”
捧起她的小脸,裴屿舟盯住她眼前的白绫,生怕那上面印上一星半点的泪迹。
明天她就可以看见了,若是今晚哭出个好歹,他这辈子都不能释然。
咬紧牙关,若梨努力抑制这阵情绪,她在他手掌之中点头,不想让他如此担忧自责。
与他无关,是她过去不去心里的坎。
裴屿舟就这样抱着她,时不时地拍一拍,抚一抚她的背脊,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陷入安然的睡梦之中。
而他身体的火也不知不觉间灭得干净,只余下无奈。
或许真的是欠了她的,怎样都舍不得。
-
黎明前夕,村前的官道上停了一列身着玄色铠甲的铁骑队伍,为首之人手捧明黄色卷轴,高坐马背,神色庄凝。
跟在旁边,眼眶通红,眸中布满血丝的阿七飞身下马,朝对方拱手致意,而后踩着寒雾与昏黑,拼命地往村里奔。
世子,天要翻了。
第43章 离京城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院内有异样响动的刹那,裴屿舟的凤眸猛然睁开。
这一夜不曾睡好,他的眼里布着血丝, 却更显凌厉,戾气隐现。
垂眸看了怀中人片刻, 裴屿舟俯首轻吻她眼上的白绫,而后掀开被子, 起身下炕,又回身仔细为她整理背角,将她盖得严实。
披上外衣,打开门的那刻,早春晨间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割得脸颊作痛,少年踏出一步,反手就将门轻轻合上。
院门口, 跪着阿七。
而他身上,穿着素白的麻布衣。
这颜色刺得裴屿舟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 钝痛难忍。
但他的步伐依旧平稳, 甚至每一步都异常均匀, 便是当初进金殿受封都不曾这般凝然克制。
推开院门,对上阿七满是热泪,红肿不已的眼眸时,裴屿舟垂在身侧的手更紧了几分,拳头开始颤抖。
在阿七抑制着情绪, 开口前, 他看向遥远的西北方, 声音竟已有几分嘶哑:“去那边。”
“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自门口离开,彼时东方的晨光正冉冉升起,少年的轮廓晕开让人敬畏的金边,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仍旧挺拔,却是孤冷而压抑。
站定在小路口的树下,阿七再次“噗通”跪地,唇瓣哆嗦:“世子,国公爷,薨了。”
裴屿舟不曾言语,站得笔直,覆在身后的双手骤然松开,又一点点蜷缩。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就破了,鲜血溢出。
即使知道戍守边关便会有战死的可能,但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无坚不摧,他从没想到过,这种可能。
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来。
“一个半月前,突厥突袭边境,国公爷为保一城百姓,苦守半月,直至兵尽粮绝,援军赶到的时候,国公爷已身中数箭,遍体鳞伤,薨逝于城楼之上。”
说到最后,阿七哽咽出声,泪流不止。
国公爷重返边关后,他就回到京城给世子做策应,只是才过去不到两个月,竟就传来了噩耗。
谁都不曾想到突厥会突然大规模进犯。
二十余年前双方在京城和谈,当时突厥的老可汗承诺,三十年内不会主动掀起战事。
那年圣上刚刚继位,内外兼忧,采纳了首辅与裴屿舟祖父的建议,应下了议和之事,并最终决定让和宁公主姜锦玉远赴边关和亲。
起初的几年,突厥尚算安稳,后来他们的某些部落虽时常侵扰,但都不难对付。
而这一次,阖家团圆的新年之际,突厥却不顾天寒地冻,所有部落倾巢而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若国公爷不曾死守,只怕边境几城此时已是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寒风卷着二人鬓边的发丝,有几缕遮住了裴屿舟的眼眸,将里面的漆黑割得一段一段,凌乱不明,像是濒临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翕动唇瓣,没什么情绪地问:“确认过,是父亲?”
阿七闻言险些嚎啕,但他及时抬手捂住了嘴,脑袋耸耷下来,像是要埋进脖子。
很久很久,周遭都没有一丝动静。
鸡鸣远近不一地在这片广袤安宁的土地上回荡着,亢奋地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
袍角翻飞,当阿七反应过来时,裴屿舟已走出三步开外,像具空壳,凭着本能去到他该去的方向。
阿七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随他走出村落。
见到他后,禁军统领翻身下马,双手高举圣旨。
而少年也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卷明黄,屈膝下跪,膝盖骨下黄土嶙峋,凉意直透心扉。
有些麻木。
“英国公,请您即刻启程,赴边退敌。”
抬起双手,裴屿舟将它捧进掌心。
这道圣旨讲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讲,归根到底还不如禁军统领这一句来得简单省事。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地上的少年站起来,勾起唇角笑了笑。
只是他的眼眸太过猩红,以至于这笑容看着狰狞,让人毛骨悚然。
“稍等。”
他转过身,再次往村落的方向走,禁军统领回过神,蹙了蹙眉,“英国公——”
后面的话被少年侧过来的眼神打断。
有那么一瞬统领的腿甚至没了知觉。
此刻叶神医已经起身,裴屿舟一言不发地走进屋,来到书桌前,提笔便写。
被他的神色,以及周身气场惊住,老人微张着嘴,忘记了言语。
“给她。”
将叠好的信纸递到他面前,裴屿舟嘶哑着道。
垂眸凝了会,叶神医抬手接过,低声问:“为何不自己去道别?”
少年淡淡地背过双手,抬首望向西北,不曾回答。
片刻后,他方才再次开口:“梨梨还要仰仗神医看顾,我回来自当重谢。”
捋了捋白须,叶神医侧过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若你回不来,又当如何?”
他的脚步并无停顿,冷冽的声音遥遥传来:“不会。”
渐行渐远的背影竟似与天地相接,高大,坚定,周身的悲恸,让叶神医也为之动容。
他或许是不同的。
放下了捋着胡子的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叶神医方才望向东方,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明亮炙热。
垂眸看向手中的纸,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竟突然不知该作何抉择。
裴屿舟为她付出太多,便是块石头也该被打动,更何况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只是因着姜锦芝,若梨还不曾放下芥蒂,可感情之事向来难以用理智框束,若她当真决定不顾一切,日后会痛不欲生也只有她。
在若梨还不曾弥足深陷时,狠心为她断情,大抵也只是痛这一时。
她与裴屿舟之间实是孽缘。
-
早晨起身时便不见裴屿舟,若梨在床上坐了许久,才忍着羞臊出门询问孙姨,却被他们挨个打趣了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裴屿舟多半是去镇上给她买东西了,准备送惊喜。
但叶神医也久等不到,李柱叔去寻过一趟,没找着人。
这般情况若梨难免感到忐忑不安,好在孙姨,李月儿还有永诚都陪在她身边,宽慰她,她便继续耐着性子等。
午后,叶神医推门而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芝兰玉树,俊美清雅,行走间带起淡淡的松香。
托着下巴陪若梨坐在院里晒太阳的李月儿一时看呆了。
虽然裴屿舟也很俊,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好看。
叶景昱是温雅随和的,让人感到舒服,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只有若梨心里涌上了难以言说的失落。
闻着味道,她便知道不是他。
他究竟去哪了。
“不好意思丫头,今早有些事便来晚了些,让你久等了。我们先进屋吧,外面这日头厉害,你的眼睛许久未曾见光,受不住。”
说完,叶神医便又看向李月儿,示意她将若梨扶进去。
傻傻望着叶景昱的李月儿猛然回神,莫名红了小脸,她不停点头,有点慌乱地挽住若梨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直到坐定在床上,思绪飘散不宁的若梨才回过些神。
她终是忍不住问:“月儿,永诚,他可有回来?”
问旁人或许会骗她,但两个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就算裴屿舟真要给她惊喜,他们也会露出些端倪。
“没有。”
姐弟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自然又响亮的声音在屋内绕着圈,片刻才完全静下。
放在腿上的双手蜷缩,若梨的唇瓣翕动着,变换过数次口型,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唇齿紧闭。
屋内静了半晌,气氛有点低迷。
在心底轻声叹息着,叶神医的神色有几分无奈,他开口劝道:“丫头,先拆吧,蒙久了也不好。”
所有人都在看着若梨,而她像是聋了般,动也未动。
过了很久,久到李永诚都蹲不住,爬到炕上坐着,轻拽若梨的袖子,她的头方才低了一下,很慢,也很迟钝。
像是想要再拖延一分,再等一分。
她还不曾死心。
昨晚种种仍旧历历在目。
裴屿舟那般强势,说第一个看见的人只能是他,可为何他迟迟不曾回来。
明明发过重誓,他竟又骗她。
陌生的松香味渐渐靠近,若梨能感觉到他的胳膊温柔地绕过她的头,手落在了白绫上。
下一刻,跟了她数月的柔软束缚消失,耳畔也响起如春风般清和的声音:“可以睁眼了,要慢一些。”
长睫轻颤,少女深呼吸许多次,却依旧没能平复,心脏反而跳得越发急促猛烈。
“阿梨你就睁眼吧,除了凶巴巴的周屿,你就不想看看我们吗?”
“给你解白绫的哥哥生得可好看了,不比他差的,你快睁眼瞧瞧。”
李月儿扑上前包住她握成拳,隐隐发抖的白皙双手,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甜甜地响。
扬起唇角,若梨努力挤出丝许笑容,嗓音已然变哑:“我想的。”
一点点吐出堵在喉间的那口气,少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如羽般浓密的长睫。
起初,视线昏暗而模糊,依稀可见些许光影,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眨动,越发清晰。
直到最后,完全看清。
若梨仰着头,茫然地与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对视。
第44章 离京城
他的确生得很俊, 那双眼眸是与裴屿舟截然不同的温柔,她能从里面清楚地看到自己,被喜悦和激动环绕。
移开视线, 若梨又看向身旁的月儿,摸了摸她的小脸, 眸中的光美得让人心颤。
她笑着说:“月儿,终于可以看见你了。”
向来大大咧咧, 活泼爱笑的小姑娘猝然红了眼眶,抱住她大哭起来。
太好了,阿梨终于可以看见了。
将屋中所有人都看了遍,抱着李月儿,安抚她情绪的若梨垂下眼帘, 片刻后又抬头:“叶神医,我可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