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京城
鞋袜脱去, 若梨从床尾爬上来,小心地绕过他,猫着腰挪到里侧, 坐下将被子盖好后,便立刻侧过身背对他躺下。
还有不到寸余, 鼻子就要碰到木栏。
二人中间隔着很宽的一段距离,再躺一人都绰绰有余, 所以难免有些许凉意钻进被子。
裴屿舟只用余光睨了一眼里侧渐渐蜷缩起来的人儿,眼神深邃不明,手刚探出几分,便又冷漠收回。
让她吃些苦头。
合上眼帘,对这凉意不甚在意的男人闭目养神, 却没有放任自己睡过去。
身边的人儿呼吸渐渐均匀后,柔软的身子便不再安分,一点点朝温暖的源头靠近, 最后主动撞进他怀里。
睁开矜贵的凤目,裴屿舟的视线淡淡下移,看向依偎在他胸口, 神色安然恬静, 舒服得没心没肺, 不断汲取暖意的若梨,片刻后,便勾起唇角。
长臂不轻不重地揽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又小又软,香甜不已的人儿往身上贴。
三年前他日日夜夜都想与她同床共枕, 极尽温存, 却顾忌着她的名声和意愿, 不曾放纵。
如今他们终于名正言顺地躺在一起,按理他可以为所欲为。
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拨开少女额前细碎的发,裴屿舟唇角笑意淡了几分,却也并没有动怒。
口是心非。
身体潜意识里的反应倒是很诚实。
李月儿有句话确实没说错,她若是真的放下了,这三年就不会一直拒绝江南一带世家大族的提亲。
捏住若梨白皙的下颚,裴屿舟俯首吻住了她娇嫩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啄弄,吮吸着,在她喉间溢出难受的呜咽,长睫不安地扇动,本能地缩着身子要躲避之时,他方才缓缓松开。
程若梨,别想再逃。
这一夜若梨睡得很踏实,裴屿舟仍和昨晚一般难熬,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动手疏解着快要将自己烧成炭的欲。
-
第三日上午,裴屿舟果真如先前所言,带着若梨搬回到将军府。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亲眼见到姜锦芝,更别提被她发难。
用完午膳,裴屿舟逼着若梨陪他散步,又抱着她午睡半个时辰后,才暂时将人放过。
在院中练武,活络一番筋骨,散去些旺盛的灼热体力,男人方才走进书房,喝着凉茶,静心看书。
看到吃不到,甚至仍要靠手,属实窝火。
裴屿舟走后,一直没怎么睡着的若梨不曾起身,独自蜷缩在充斥着他滚烫气息的被窝里,初时有点心烦意乱,片刻后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快到申时。
在两个贴身婢女的服侍下起身,若梨在软榻上坐了片刻,仍有些犯迷糊,也不大想看书,便唤丹颜准备些针线布料,亲自动手做几方帕子。
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她捏着银针,灵活柔软的指尖显得格外白皙,在手中昂贵的布料上游走。
如此绣了不到两刻,便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翰林院张大人的夫人,春枝前来拜访。
闻言若梨瞬间欢喜激动起来,她忙不迭地放下帕子,起身快步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彼时她眉眼都笑弯了。
“快请她进来。”若梨的语气亦是少有的雀跃。
“是。”
小厮见她如此高兴,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往前院去,将人领进来。
在屋中转了两圈,若梨便直接走出去,站在院中翘首以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对她来说却好像格外漫长。
看到春枝的一刹,她终于再次露出笑容,眼眶却也红了。
三年多不见,双十年华的春枝已做了母亲,眉眼之间依旧清秀,又多了过去不曾有的慈爱温婉。
她挽着简单大气的妇人鬓,衣着不算华贵,却甚是得体,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看见若梨那刻也是眸中一亮,笑容满面。
昔日的情谊仍旧历历在目,并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分别,还有境遇的不同淡去。
余光凑巧扫到书房内正透过窗户看着她们的男人,若梨下意识别过脸,将春枝带进屋中。
两人相谈甚欢,春枝大多在讲嫁给张广后的日子,还有儿子张时勇的趣事,若梨则是简单说了自己眼睛复明的经过。
不知不觉,便已到黄昏。
在丹颜和丹青的陪伴下,抱着喜宝玩了一下午的张时勇难免困倦,依偎到母亲怀里后就开始打盹,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姑娘,你如今既已是国公夫人,长公主那边可有何打算?”
眼看着时辰不早,春枝便轻轻握住若梨的手,压低声音说起了她此番过来的正事。
成亲那日她也在场,若梨不下跪,还有裴屿舟的纵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张广告诉她,这两日朝中已有不少大人将此事参到陛下跟前,若梨恃宠而骄,裴屿舟忤逆不孝的恶名几乎要传开了。
垂下眼帘,若梨沉默了片刻,美眸扬起波澜,虽不浓烈,卷起的仇恨却让人揪心,她道:“我不想看到她,更不可能向她屈膝。”
在心底轻声叹息,春枝单手将儿子的身子往上托,握着若梨的手紧了紧:“姑娘,莫说你,便是我至今都厌恨在心,可就算不看也无济于事,她一日没有报应加身,你便一日无法解脱。”
“毕竟你是国公夫人这事已成定局了。”
若梨的眸光因为她的话僵滞,指尖紧了起来,攥得春枝有些疼,但她不曾将手收回,眼中满是心疼。
她们曾是相依为命的主仆,就算身份天差地别,但待彼此的心却始终是真的,对彼此更是有所了解。
春枝此番来就是想竭尽所能开解一二。
毕竟这样的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很难接受和面对。
“你们成亲那日,众目睽睽下,国公爷都甘冒大不韪纵容,便说明他是向着你的。”
“姑娘,与其让长公主那毒妇一直背后刺你,不如拼一把将她狠狠拔掉,碾碎,再不给她半点伤害你的机会。”
缓过神来的若梨黛眉簇起,尽管眼前清明了些,可又好像还不够清晰。
“我又该如何除掉她……”
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哄他继续睡着,春枝看向六神无主的若梨,忍不住摇头。
她终究只是外人,就算想要设身处地,也无法完全理解若梨此刻的矛盾和痛苦。
能做的不过是将心中的看法说出来。
“姑娘,你其实以前就看得通透,但始终在逃避。”
“突破口从来都在国公爷身上,长公主也早就已经无法用他来左右你。”
“如今能左右你的,只有你自己。”
……
春枝离开许久,裴屿舟忙完公务,进屋用膳时,若梨方才缓缓从内室的软榻上起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仍旧一片喜庆红艳的床上。
她说的没错,逃避无济于事,是她进京后便方寸大乱,没了主张。
既然过去姜锦芝就看不惯裴屿舟待她好,想必如今更是无法忍受,心里多半已经恨疯了,却因为她被保护得太好,无从下手。
若给她机会,若梨便也有了收集罪证,扳倒她的可能。
而突破口确实就在裴屿舟身上。
恃宠而骄,忤逆不孝的骂名不应该落在他们头上,最该被千夫所指的是姜锦芝。
裴屿舟进来时,若梨也刚从榻上下来,准备出去用膳。
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彼此都愣了片刻。
凤眸在烛火下依旧深沉不明,男人负手打量着若梨,瞳孔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暗色。
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别过脸,若梨从容地与他擦肩,越过他走出内室,坐到摆满佳肴的桌前,执起筷子开始用膳。
只是吃着吃着,她又忍不住想到春枝临走前附在她耳畔说的话。
那种事,真的做过了就会变得不一样吗?
可她实在想象不出如今的裴屿舟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
但如果他是一心向她的,也能将长公主这个母亲绳之以法,那做他真正的夫人,又有何妨。
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饭食,若梨轻轻咬住筷子,视线却偷偷瞄向对面英俊高大的男人,成婚那晚的种种开始在眼前浮现,她的面颊不知不觉间就红了。
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着,震得她耳膜都有点疼。
对上裴屿舟的视线时,若梨咬着筷子,眨巴了两下澄亮的大眼睛,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没什么情绪地睨着她这副傻乎乎,却莫名戳人心窝的模样,裴屿舟竟是先移开视线,借着吃饭的正常吞咽,来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燥动。
这傻子终于开始打他主意了。
早知如此,他成婚前就该在下朝路上截住张广,给他暗示。
反应过来的若梨猛然低下头,开始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像是要将薄薄的,烧红的软嫩面皮一块埋进去。
二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化开,且跳动着异样的,好像一点即燃的火星。
伺候在旁的丹颜和丹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欣慰的笑意。
两位主子可快快和好圆房吧,这样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傍晚,若梨沐浴过后,穿着身杏粉色的柔软里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一头浓密的青丝,抹完香油后,她便开始用珍珠粉护肤。
日常的精致护理结束,若梨轻轻舒展着酸麻的腰身,来到榻上躺着,继续下午没有做完的绣活。
裴屿舟进来的时候,只绣了几朵梨花的帕子已被丢在一旁,她正在看书。
纤细的双腿屈起,白嫩的小脚丫摇啊摇的,格外晃眼。
无意识的诱惑,却最是勾人。
没再像昨晚那样直接过去,男人一步步往她走,眸色深暗,挺拔的倒影渐渐迫近榻上的人儿,而她显然也有所察觉,在被黑影完全覆盖前夕,抬起了头。
第56章 回京城
或许是因为光线被遮挡, 若梨清澈的眸中竟似有了异样的情愫。
她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也藏不住忧虑。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 过了今晚很多事又会变得不一样的。
不等若梨彻底定下决心,身子便猝然悬空, 被裴屿舟抱进怀里,她眸中所有情绪都被打乱, 一时慌张无措,下意识环住他挺括的肩膀。
撞进他漆深有欲的眼底时,若梨又匆忙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寝衣,胡乱地想着腰间的带子好像系得有些紧……
被裴屿舟放下后, 她还是本能地缩到最里侧,屋内陷入黑暗,帘帐尽数落下, 她放在枕头上的小手握紧,小心地咽了咽喉咙。
结实的臂膀落在腰间,将若梨带往温热宽厚的怀抱, 她的身子不由得紧绷, 踌躇不安。
“在想什么?”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不知是静谧的黑暗作用,还是因为他的嗓音略有点哑,若梨总觉得这句话格外意味深长。
似在试探,又似在引诱。
轻咬着唇瓣,她没说话, 只鼻子在动着, 深深地吸气呼气, 努力平复纷乱的心绪,积攒着迈出那一步的冲动与勇气。
最后,若梨想曾经她还准备如此报恩,如今就当做偿还,日后在他面前也能理直气壮些……
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趁着这股冲劲还在,若梨猛然转身,因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裴屿舟的神色有过短暂的凝滞,又因为她主动环抱住他的纤细手臂缓和,继而划过一抹笑意。
臂膀绕过她娇小却错落有致的身子,男人糙粝的指腹自她脸颊徐徐蜿蜒,又定在少女跳动急促的颈脉上。
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却让怀中人儿的身子骤然颤了颤,像是有些害怕。
“想清楚了?”大抵是为了缓和刚刚那一下给她带去的不安和退缩,裴屿舟边说着,边轻拍她的背。
尽管他的一举一动处处透着一切尽在鼓掌的强势从容,可凤眸中却有着波澜,且因为怀中人儿长久的沉默,越发汹涌。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裴屿舟的忍耐率先到达极点,要松开她时,若梨抵着他胸膛的额头上下挪动。
呼吸一滞,继而变得猛烈,男人搂着她的手收紧,在若梨无措的轻呼声中翻转过身,到了她正上方。
他什么也没做,只深深地盯着她,在瞳孔被欲/望充斥的一刹,裴屿舟俯首吻住若梨,很凶,像是要将她吞了。
离开时,二人的呼吸皆已是凌乱不匀,帐内似乎热了许多。
办正事前,裴屿舟下去拿了个盒子,帐幔因为他急莽的动作晃动不停,半晌才平息。
彼时若梨的里衣已没了踪影,脚趾蜷缩,潮红着小脸承受他细致的前奏。
白雪之上正开出朵朵鲜红,在这片红海里异常娇媚勾魂,催着男人暴/烈的,几乎快炸开的侵占冲动。
上下皆是水色盈盈时,裴屿舟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摞柔软的白绸帕,他拿出一块,单手托起若梨,另一只手将它铺好。
在他要往前时,若梨布着细汗,酥软无力的手却轻轻抬起,试图攥住裴屿舟。
而他也立刻将她的手拢进掌心,与她五指紧扣,汗水不停地蜿蜒,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显然是压抑到了极致。
饶是如此,裴屿舟仍旧俯身靠近她,轻轻擦拭着她通红的眼角。
深深望着那双泪盈盈的美眸,他什么也没说。
在等她。
“你,你说过只要我一个的……”
若梨的嗓音是她自己都陌生的软哑湿糯,根本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反倒像是楚楚可怜,无助至极的娇求。
她此刻也已有了反应,却终究不比裴屿舟的强烈。
那一丝理智和对前路的不安还是让她无法完全沉沦。
将若梨脸上黏着的几缕湿漉发丝拨到一旁,裴屿舟不曾言语,只俯首吻住她盈盈动人的大眼睛,将咸涩都卷走。
他开始动,而若梨也环抱住他,将脸紧紧埋在他肩头。
尽管他很慢,可她仍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生生撕开,指尖在裴屿舟背上留下了道道鲜红划痕。
“疼……呜呜,裴屿舟……”
揽着她的臂膀微微用力,男人因为那委屈又似有依赖的“裴屿舟”三个字彻底软了心神,唇瓣紧紧落在她香软的头顶,嗓音沙哑,却也有着从未有过的沉柔:“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