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来日方长。
哪怕温若有九条命,她也会一条一条除去。
*
等待的时间并不难捱,温若独自在屋内走走坐坐,很快申时都将要过了。她是五日前酉时入的寒韶寺,待到酉时祁芳便可入内院了。思及此,温若不由地翘起唇角展露笑靥。
木桌上放着一只瓷盘,上面的糖葫芦红艳欲滴,将周围的空气里染得清清甜甜。午时观逸送膳食时,顺带了两串糖葫芦来。是寺中的小僧童亲手做的。
温若不嗜甜却极喜酸,故而没过多久,一串糖葫芦便入了腹。她怔怔望着盘中的空竹签和另一串糖葫芦......
要忍住!
这一串是留给祁芳的。
温若艰难地移开目光,未过多久视线又不自觉地飘过去。她咽了咽口水,终是伸手拿起小银勺,细细刮去第一颗糖葫芦上的糖浆。
“再吃一颗哦......”她低喃自语。
嗨呀,祁芳不会怪她的!
糖浆刮除,温若拿起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她不由地弯起眼睛。这时,床榻处传来一些声响。她偏过头一看,愣住了。
连笑容都忘了收。
谢屹辞不知何时醒的,此刻正坐在床头朝她望来。他的脸色苍白、眉眼疏淡,漆眸沉沉,一如初见。
温若神色滞重,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怎么又醒了?!
她在心里反复同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
好在这回不似初次那般状况紧急,温若很快调整好情绪。昨夜没睡好,迷迷糊糊时她也曾想过若谢屹辞再次醒来,自己该如何应对。她早有万全之策。既然谢屹辞记不得事,那么这回便不必用编上次的胡话诓骗他了。
僵硬的表情渐次松动,温若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乖顺的笑容,“我......”
“温若。”谢屹辞开口唤她,然后站起身朝她走来。一步一步,他始终凝着她,目若幽潭。
“啪——”糖葫芦落回盘中,温若惊愕起身,不知所措。
不是记不得事吗?
为什么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西边落日晕散,细细地穿过窗牖。红霞照拂在温若身上,印出她柔软昳丽、纤细婀娜的身姿。
很快谢屹辞走到她的身前,淡声问:“好吃么?”
半颗糖葫芦仍含在嘴里,酸度渐淡。颀长的身影挡去半数光亮,温若不解其意,便怔愣着下意识点头。
谢屹辞抬手用指腹蹭去温若嘴角的糖渍,似是带着无尽温柔。然而下一瞬,他的冷指一收,捏住温若的下巴,狭长的狐狸眼里浮出若有似无的红。
四目相撞,谢屹辞略低头,逼视着温若。
“食山楂果,”他的漆眸渐次染上几分邪气,声线亦是低沉,“不是说怀了孩子,嗯?”
第5章 痴心 就这么喜欢我?
夜,分明还未至。但温若却觉得整个人被漆浓黑暗丝丝缠绕,恍若身处梦魇,被人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口中含着的山楂没了酸味,仅剩下山楂皮的些许苦涩。
温若被吓得失了魂,鸦睫颤着,眼尾洇红,浑身哆嗦。谎言被拆穿地出乎意料,她无从辩解。凝脂白玉般的脸上血色尽褪,她的小腹倏地一痛,一股熟悉的暖流往下涌去......温若无措地捂住小腹,唇角僵了僵。
糟!
竟在如此状况下来了月信。
谢屹辞眸光微动,骤然松了手,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些许懵怔。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瞬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循着方向,他的掌心下移,挑开温若的襦裙衣摆......动作过□□速,温若去挡都来不及。
在宫里,温若的月信规律有婢女仔细记着,每回提前几日便会让她穿好特殊的里袴,免得手忙脚乱。于温若而言,来月信的初日腹坠感尤甚,癸水量也多。饶是穿了特殊里袴,也偶有些许渗出的情况......
“你不知?”谢屹辞扶住她的肩,将人按到木椅上,余光瞥了眼桌上剩下的糖葫芦,眸色深沉。
裙摆还掀开着,雪色的裤上晕开点点鲜红,恍若寒雪印红梅。温若的眼圈通红,脸上尽是慌窘惊惧之色。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每回见谢屹辞都有意料之外的状况。眼见着他的眸中又浮现猩红的杀意,一如初见时那般迫人。
他瞧出来她的拙劣谎言,又亲见了这些污浊之物,一定怒极了。
这回,她逃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