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嫁——挽乾
时间:2022-06-22 07:54:46

半响。
大哥目送两人进了隔壁的屋门,斜眼一撇,撇向那个还在发愣的胞弟:“那两个人你惹不起,以后你少去为妙。”
城里来的贵人是肯定的,从穿着打扮到谈吐,再到行为举止,都是有礼的,这礼数也只有那种大户人家会教成这样,女姑娘叫什么公子的时候,他都觉得这家伙是皇子都有可能,就差给他磕头行礼了。
二弟撇嘴,眼神十分不屑:“不就是个富公子,还不是来这儿住了,十有八九家境落…”
大哥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无药可救。”说完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推门走了进去。
他收起伞,拍了拍身上的雨滴,雨砸过来,衣服湿了不少地方。
二弟将伞随手扔在地上。
大哥挤了挤眼:“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扔,不要扔!你耳朵聋了不成?”
二弟双手抱着头,心情十分愉快的走向床上姑娘的身边,听到他的话也不恼:“这伞都破了好几个窟窿了,正好全破了,咱就换新的。”
“还不都是你弄破的!还好意思买新的?”大哥骂骂咧咧的蹲下身,将他扔在地上的伞左右看了看。
这把伞只是旧了点,但是还没坏掉过,坏的那把一直是自己在撑,胞弟用的这把已经是新换的了,虽说价格便宜了些,但是确实是耐用的,用了三四年都没见坏,这家伙一次一次扔,这伞的擦痕已经很严重了,十有八九在这两天的大雨下要坏掉。
眼下朝廷收税,土地上的粮食收来交税就交了一半,他们二人两个大男人,还要吃喝,这银两哪儿够再买一把好伞。
想着想着,他便叹了透气。
抬眼间,他眼神不禁无奈感更甚:“离那姑娘远点儿!”
二弟站在床边,伸长脖子,一脸赏心悦目,闻言有些不耐烦道:“又没碰她,你急什么!”
大哥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姑娘决不能长久在这儿待下去。
隔壁房内
这间屋子从外边儿看起来一般,只是一般的木屋,只是占的地方大了些,外头围着低矮的栅栏,里头却大不一样。
里头有着两间睡觉的屋子以及书房和厨房,“公子?公子?”那姑娘半推了一下坐在书桌前的男人。
“嗯…怎么了?”那人回神。
“要不要送点儿银两过去,我看那姑娘好像需要去找大夫。”那姑娘说着从口袋里拿出荷包,将红色抽绳拉开,从中数了数拿出些碎银放在手心递给他“这些够了吗?奴婢没去看过大夫不太清楚。”
男人摇头,左手将她翻开的右手盖上,左手勾住她的腰,伴随着那姑娘的低声惊呼,他便已经将她放在腿上了。
“魏明杨!”她语气又娇又恼,却只是伸手锤了一下他胸口。
“我的错我的错。”他轻笑着将她拢进怀里,右手将她的发簪摘下,一袭细长的头发散落在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按住了她的头低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朱唇。
姑娘红着脸立刻就禁了声。
魏明杨将头靠在她的锁骨上,右手柔缓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给她顺毛。
“我喜欢你叫我这个名字。”他低低的说着“你以后就这么叫我好不好。”
“可是…”叫的习惯了,回去又该怎么改回来呢…
她明白,他身为魏家长子,不可能真的弃魏家于不顾,到那个时候,他定然也已经变得成熟,不再像现在这般会为了她冲动一把,到那时候,身份上的差距仍然会把他们二人隔开。
“没有可是。”魏明杨有些委屈的开口“那我求你好不好,你不答应就太过分了。”
姑娘轻笑了声,眼神缓了下来。
就这样也挺好的,这一瞬的美好,就让她好好的记到脑海中吧,无论以后到底会如何,在这乡野也会有一段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伴随她的余生。
就这样,也够了。
“好。”她笑着应了声,显然这种行为取悦了魏明杨,他将唇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放到了她的脖颈上,慢慢的亲吻,像是一种细细的品尝一般,延到她的耳根,惹得她忍不住往旁边闭了闭。
她往后靠了靠,腰抵在了后头的书桌上,看着那双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痒。”
“那我换个地方…”
说着,魏明杨便打算倾身过来,她忙用手抵了抵,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放在他面前,摊开手中白花花的银两:“诺,你数一数,给那姑娘请大夫的银两够不够?”
“够了。”他含情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视线一瞬都没有挪开。
“胡说。”姑娘微恼“你连看都没看。”
“你想让她看大夫?”魏明杨伸手拉回她的腰身,二人之间近了些许,左手将她手中的银两盖上“他们会想办法的。”
“他们二人看起来手头不是很宽裕,看得出他们想帮那姑娘,但是看大夫的钱应该不少,种地收成下来一整年也没这么多钱,而且那姑娘伤又这么重,看起来要不少钱…”她父母务农,深知这里头的苦,这钱还是由她们给的好,她们二人手头有这份闲钱可以用,权衡之下,当然是用他们的比较好。
“可以,这钱我来出吧,你的钱收好吧。”魏明杨点头,应许了这个要求。
“不用。”她倔强的将手里的钱两重新递到他手中“你数数够不够,不够我再拿一些。”
魏明杨轻柔的一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言:“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的钱便是你的钱。”
她的耳朵过于敏感,那阵短促的风吹过她的耳畔就像是在挠痒,那酥麻的语调和柔情的话语更让她有些情难自拔,在她的头刚离开他的肩膀时,一个吻便重重落下,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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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短短二更哈~
 
第90章
 
一阵惊雷,床上的女人猛然惊醒,她猛的睁大眼睛,周围漆黑一片,梦境中的尖叫呼喊声在一瞬间寂静下来,她止不住心脏的起伏,仿佛刚刚梦中一切都还出现在眼前。
虫鸣鸟叫,闷雷大雨,还有很浅的雨滴坠下的声音。
她瞳孔一缩,眼睛变得腥红,下意识伸手飞快的捂紧耳朵。
锁链,滴水声,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整夜所经历的精神上的苦楚,绝望,濒临死亡却不能自我了解的痛苦,想闭上眼但是精神间的战栗,那是地狱,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剥去了灵魂…
此时的这道声音仿佛是地狱的罗刹,手提弯刀朝她走来,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嘴中宣告着她的死亡时间。
她拧紧双眉,痛苦的闭上眼盖住她眼中出现的眼花缭乱的画面,脑中的神经又好像重新回到了梦中那般,不!比梦中更痛苦,梦中意识模糊,上一个情景和下一个情景之间的记忆对她的感触只停留瞬间的痛苦,而现在却是每个画面每个细节都能勾动她的记忆,让她痛苦不堪,就好像在拉扯她的神经,捶打她的心脏一般。
安神香!
对!
之前在衣服里藏了些安神香!
衣服!
之前因为这安神香效果好,便趁着咏娘不注意,偷了一些香灰放在随身的香囊里,应该还在!
她手足无措的将手伸进衣服,而后心中突然一沉,这不是她的衣服…这是个有扣子的衣服,和她披着的那件外袍不一样。
被惊醒的意识,留出了一些残余的清醒,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眼神慌乱的往四周看去,这地方…
又是一击惊雷。
她浑身一怔,伴随着巨大的恐惧。
这地方她不认识!鼻尖这才问道一股味道,是汗臭味,这地方不止她一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压迫着她的神经。
昏迷前的记忆开始不断涌入她的大脑。
死了…
死了很多人…
李符卿又一次利用了她,把她耍的团团转。
李符卿,你到底,你到底要如何才算满意,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代他们几十条性命去死,到底为什么!
逃离…
她的目光一滞,脑海中涌入一段更近的回忆。
昏迷中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是故人,她见过那个人几次,是一个有名的大夫,姚叔曾说那是自己人,那个人让她不要出声,将虚弱的她抱紧密道里,并让其一直爬不要出来,她不明其意,想要打开那个盖子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盖子已经在上面盖住了,以她当时虚弱的身体,压根不可能抬起。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得照着他的说法去做,不然也许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
那个密道很黑,很挤,没有光,她宛如白蚁食髓般在那个通道里头,精神几乎濒临崩溃,她甚至想着干脆在那里等死就好了,因为她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她又怎么不该死呢?
想到这里她痛苦的闭上眼,手紧紧的揉紧肚子上的衣服。
可是她在临走前,听到了大夫的诊断。
有孕,她真的有孕了。
她又怎能擅自决定肚子里孩子的生死呢…背负那么大的罪孽,又怎能轻而易举的在这儿死掉呢。
最终她摸着那个密道,半摸半猜的走着,原本就很长的密道,让她感觉走了一个世纪之久。
最后的最后,她才摸到一个木头状的推板,这才得以见到光。
只记得那时恰逢大雨,她半爬半跪的走到最近的一颗树下躺下,原本只打算小息一下,但是眼下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多半是在之前昏过去了吧。
所以她现在这般情景…
到底是遭遇什么…
一种极大的恐惧在心中绽放开来,她捂着肚子,感知着耳边的声响。
果不其然周围便有低低呼吸声,像是睡着了的呼吸声,那声音有一段距离,但是就在一个屋子内。
她本身应该对声音很敏感才是,只是头脑中太乱了,再加上外头杂乱的声音不断勾起她的恐惧,竟一时间连如此明显的声音都没有发觉。
冷静…冷静…
她额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细汗,她无法适应黑暗,就像水永远适应不了火一般,在黑暗中待久了她的五感就会出现偏差,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就像现在一般。
偶尔她只听到闷雷和雨声,偶尔她又会听到求救声求饶声,眼前的画面也会出现些许的幻觉。她蹙眉闭上眼,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在密道里头暗无天日的攀爬,甚至让她在密道里就见到了阎王和黑白双煞,无数在她脚边勾住衣服的那些被她父亲害死或者枉死的人。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给她带来的苦楚。
她若是再经历一次黑暗,她会撑不住的。
火折子!
她猛地摸了摸衣服,又突然停住。
对,忘记了,这衣服不是她的。
她没有感受到什么迫害,也许她只是碰到了好人家将她救回去了罢了,不然也不会将她一个人放在床上,李符卿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她的,若是发现了,他应当也不会不睡在她旁边吧…
虽然不知道密道的尽头是个什么地方,但是以她最后清醒的印象来看,应该是个小村子。
既然是小村子,应当也有农妇,想必她的衣服是农妇换的吧。
她抱着这个希望,踌躇着是否要起身或者开口讨要一个蜡烛放在身边。
他们也许会觉得她很奇怪?也许也会嫌弃她事情多?也许还会将她赶出去也不一定,只是她确实已经扛不住黑暗了。
密道里的所经历的黑暗是她平生所经历最长的黑暗了,让她清醒的接受黑暗,比死亡还可怕的多。
想到此,她只能强撑起身子,缓缓睁开眼,忽视耳边以及眼前出现的一些片段式幻觉:“有人嘛?”
话语刚落,隐约听到了呼吸声的变化。
她便鼓足勇气又开口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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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二更一下。
 
第91章
 
几声沙沙声响了起来,像是掀开什么落地的声音,她半撑起身子,仔细辨别那个声音。
方向是在右方,伴随着那个起身的声音,还有一个低低的呼吸声。
原来这是两个人。
她放下心来。
想必这是两口子。
月光照进来,恰好可以看到右边地上有两人的身形,一人仍然睡着,大约是没被吵醒,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正半坐起身子来,看伸手的动作像是在穿鞋,动作极轻。
她不禁放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他的夫人:“多…”她往外发出第一个声音的时候,才发觉脖子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勉强忍了下去赶紧继续接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明日一早我便离开,绝不多留。”
“姑娘这么早便走?”那人已经穿好了鞋站了起来,抬脚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那道身影略过月光,却在月光处停留了一瞬,光在他脸上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脸,眉眼弯弯带着笑。
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妇,难怪屋子里没有孩子。
只是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像是带着危险和调笑一般,不似普通的一句询问。
她拢了拢衣服,忍住幻觉引起的战栗,勉强维持住视线中唯一的聚焦点,让那道现实中身影成为她唯一的记忆点。
“是啊。”她再次抬眼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并往前微微前倾着身子,与她拉进了一大段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要贴脸的地步,她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退。
“别吵醒了他,姑娘您看起来是有事要说?有事儿直接跟我说就好。”隐隐的月色能看清他脸上隐约的表情,那笑容有些诡异,甚至在幻觉的加成下有些青面獠牙的感觉。
她甩了甩头,有些勉强的看着那人直接坐在自己的床边。
自顾自的为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也许那人只是怕吵醒他的夫人罢了,一天的农耕想来也是辛苦的很。
她牵强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拉远与他的距离,声音顺从的压低:“不知屋子里可有烛火,我有些怕黑…”
还没等她说完,那人便饶有其事的说道:“哦!烛火啊,我好像把烛火放门外了。”话语声渐近,他凑过去在她耳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我替您拿进来?”
“不必不必。”沈澜缩了缩脖子,脖子上伤口撕裂般的苦楚让她不禁发痛“怎么好再劳烦您,您告诉我在哪儿,我直接去拿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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