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嫁——挽乾
时间:2022-06-22 07:54:46

多半是一张不要的纸吧,也不明白李符卿为何将这些纸堆积在这儿,也不处理掉:“好。”她应了声,低头看那只毛笔,笔尖上没有墨水。
“哦哦!”他像是惊醒般“还没磨墨!”
她又看着他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过了半响才磨好磨。
她望着磨好的墨水,微微有些诧异。
像磨墨这种事,厨子竟然会,本以为厨子都是一门精通从小学到大专门钻研厨艺才会烧得那般被人称赞的食物,没想到这个王府中的厨子,还有别样的技能。
她也不再多想,王公贵族的仆从也许都不是一技傍身吧,不然怎么会越过重重门槛,在这种地方任职。
她揉着眉心,打算落笔的瞬见,手上的动作又突然顿住。
墨水沿着笔尖缓缓坠落在这张薄纸上,落下的墨汁在小小的一圈内缓缓散开。
“王妃?”
沈澜回神:“没事。”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张纸,最终落笔在全然白的那块空白上。
良久之后,她落笔,撕下写好的半块纸张递给他:“有劳。”
大劲倒也没疑惑她为何这么做,接过她递来的小纸片仔细看了看。
“夫人。” 他严肃的递回来“看您这状态近日应该身体不好,您这单子上有几样东西容易致使身体内热,奴婢觉得不适宜服用。”
内热?
她不是很懂这些,听完他说的话,打算让他划掉便好。
还未开口,大劲便一脸真诚的恳求道:“王妃可否借笔一用,奴婢知道有几样菜食和您挑的那几样菜食味道差不多,而且不会内热,奴婢写下来,您看看行不行。”
眼前这个人好像精神很紧绷,她觉得。
“好。”她在放笔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可以拿“可还需要纸。”
她刚刚撕掉的纸张并不大,她写下的几样菜几乎将空白占满,只有几行间的空隙还有位置。
“多谢夫人,不用了!”
大劲接过纸张,将纸放在桌上,呆呆的望着,似乎是想了几秒才落笔。
又一会。
“夫人,奴婢挑的这几样,您看一下,可有喜欢,不喜欢我再改改?”他将纸张从桌上平移到她面前。
沈澜望着眼前的那张纸,眸色渐深。
那张纸上并没有写什么菜食,写的是村子的名字,以及他说他是自己人。
村子的名字,外人不可能知道。
但如果有人透露过村子的名字,或者是李符卿存心派人试探也不一定。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相信他的话。
只是…
要不还是试试他。
她脑中的某个想法渐渐浮出水面,望向他的眼神中也隐隐有了一丝希望。
她重新撕下一张纸,望见他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替换的吃食中,有两样吃食,我不太喜欢,我再换两样吧。”
“好。”大劲应道。
她提笔,指尖有力的写下一串字。
“好了。”她放下笔,将纸张平移到他面前,见他拿起纸张眼神瞬时坚定的模样,她想,也许这人真的是他们的人吧。
大劲拱手刚欲转身离开。
“慢着。”沈澜瞥了一眼外头的侍卫,又望向露出疑惑眼神的男人,朝他伸手“我突然想到哪个菜不想要了,你将纸给我,我划掉可好。”
“好的好的。”大劲赶忙欠身将纸递过去。
沈澜再次提笔,将谈话的那几行小字用墨水抹掉:“抱歉,又看到有个菜我不喜欢,多抹了一个。”
“没事没事!奴婢怎担得起王妃说一句抱歉。”他有些惶恐的接过纸,揣在身侧,确认了无事吩咐之后,才欠身离开。
门又再次被合上。
她揉了揉眉心。
钥匙,那把锁链的钥匙。
只要他能寻到为李高他们锁链开锁的钥匙,她便有机会救他们于危难了。
她歪头望着脚边那根用完的烛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
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前提必须是那把钥匙。
这一次,就靠这渺茫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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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第112章
 
李符卿到了约莫一更天才过来一趟,被她赶出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
在他是柳言的时候,几乎一天都见不到他几次面,早上早早离去,晚上很晚才归。
眼下,他成了李符卿。
天天像是闲的没事一般,老在她身边打转。
只是时机不对,她已经不再能接受他的这份爱了。
一切都显得虚假极了。
她撇过头,不去看那个坐在床沿的男人:“为何还不走?”
这话说完她也觉得奇怪。
这间屋子本就是李符卿的屋子才是,要走也应该是她走。
李符卿低声:“我想看你睡了之后再走。”
她蹙眉,闭着眼不再言语。
李符卿好像一贯如此偏执,她早该习惯才是。
饶久,她慢慢睁开眼,目无聚焦。
“为何还不走?”
明明闭上眼睛这么久了,难道他还打算久留在此处不成。
“你还没睡。”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澜蹙眉,有些不耐烦道:“你怎知我到底有没有睡着,我刚刚明明睡着了,你却未走。”
明知她是强词夺理,李符卿仍然耐心解释:“呼吸声。”他顿了顿,接着说“一个人的呼吸声,睡觉的时候不会是这种起伏。你在生气,生我的气。”
沈澜藏在被中的手慢慢捏紧,闭上眼睛,不想理会他。
安静了饶久之后,李符卿才离开。
她撇过头望着桌上的烛灯,这是李符卿刚刚带来的。
烛火在屋内悠哉的晃荡,没有任何风的吹动,它燃烧的很是安逸。
她撑起身子,倚靠在床沿,伸手捏着眉心。
越是这样不作为的在这里吃饭就寝,她越是心理不安,越是对为她死去的人以及李高和生姚他们愧疚。
她明明身处漩涡之中,又凭什么置身事外。
放任别人为自己拼命,却换自己在这里逍遥快活。
对于她而言,这是思想上的凌迟,比死还痛苦。
不知看着墙面发呆多久,烛火轻微摇曳,他这才意识到耳边听到的脚步声是冲着这里来的。
她朦胧间听到窗外有人来问好,又有人说要去上茅房。
这是片刻的时间罢了,就归于寂静了。
她顺着烛火摇曳的反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窗沿细开了一条小缝。
那个窗户的位置,是往常侍卫待着的地方。
她凝神往那边看去,却没有动作,这不是风吹开的,这是人为。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馒头掉了进来,紧接着窗户又被轻轻关上。
馒头?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滚落地上的白花花的东西,这是馒头假不了。
她起身走到馒头旁,轻轻将馒头拾起。
一个侍卫为何会给她馒头?总不该是可怜她才给她馒头吧。
除非里面有玄机。
她紧缩深眉,小心翼翼的撕开馒头一角,一道两眼的反光出现到了她的瞳孔中。
钥匙?她这么猜想。
将馒头撕开一半,里头果真便是一把铜制钥匙。
她忍住心中的紧张,将钥匙握在手心里。
是午时候的那个人,他果真就是村中人,她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拿到钥匙。
但既然提早拿到了,便是好事。
她将钥匙捧在胸口,如获至宝。
她坐到椅子上,闻着安神香慢慢静下来,又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人不会是李符卿的人,李符卿不会如此多此一举,让人送一个假钥匙过来。
不过她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拿到钥匙的,如果是光明正大拿来的,她若是出逃,万一连累了那人,又该如何。
正在她想的焦头烂额之际,门口传来一个脚步声,以及站定在门前短暂的说笑声。
“你怎么还偷吃掉一个!不是说好了今晚剩下来的全给我吃吗!”他虽然语气急,但是声音却轻,应该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她。
另一道憨厚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啊?你怎么看出来少了一个?没少啊。”
“狡辩。”那人饶有其事的说道“我刚刚特意数了,有七个,我一个时辰吃一个,熬到早上也差不多了,眼下要多饿一个时辰了!”
“啊…”大劲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忍住就吃了一个,明早我早些给你带来吃的吧。”
“开玩笑的!”那人压低声音嘲笑了大劲一番,转而有些洋洋得意道“不过既然你那么说了,明早我会等你来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较远,夜晚归于沉寂。
她望着摇曳的烛台,手微微抬起,在空中勾勒出火苗的形状。
“不够大。”她喃喃自语。
烛台倾倒,无声的滚落在地面,火苗顺着地面,慢慢的蔓延开来,从原本的小火苗,变成几道火坛。
她坐在火苗中央,眼中正映照出火苗的形状,她抬手,慢慢勾勒出火苗的形状。
这样。
刚刚好。
火势渐大,有丝丝燃烧的声音。
她藏在门后,有一木架挡在她身前,她渺小的身躯恰好能完全遮盖住。
她摸了摸衣袖中的图纸,还好,没忘了。
门外两人终于推门进来,没被吓傻。
意料之中。
他们二人捂着鼻子进门,煽着眼前的浓烟,似乎是在寻找她的身影。
门外好像不止两人?
她正在疑惑间,响起了几道呼喊走水的声音,以及急促往屋外跑的脚步声。
这就对了。
还算分工明确。
也是意料之中。
她看着两人进入火势即将滔天中,侧身飞快的跑出门。
有人听到脚步声,忙煽动眼前的浓烟,轻咳了几声“不好!”
“快追!”
夜色浓稠,她混入夜色中,一路狂奔,好在外头一时间没有人,她跑动的声音不会显得过于急促。
她知道李高他们被关的那个位置,她那日记得牢牢的,每日记一遍,生怕忘了。
她一路躲闪人群,不少人汇聚起来去救火,所以来往的人很多。
在没多久,就要分一部分人去寻找她了。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她跑到那座后院,寂静的后院像是无人打扰一般宁静,顾不得多想,她打开那道在夜色下显得昏暗恐怖的后门,试图翻过墙面的双腿,愣是被墙面磨出了一道血红的印子才攀到墙沿。
她蹲在那儿,望着地面,只犹豫了一瞬,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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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早点睡各位!
 
第113章
 
第一次这么纵身一跃,自然没有完美落地的可能。
她崴倒在地上,半身都贴在地上。
她忍住痛意,没有惊呼出声,脸上却因为这撕裂的痛感疼的皱紧了五官。
画纸在刚刚那瞬间被摔出衣袖,她将身子往前磨了磨,伸手勾到才颤抖着收回衣袖中。
弥漫了半边天的走火声音唤起了她的神志,她用胳膊抵着地面,欲慢慢的爬起来。
全身的痛感像是带刺一般,哪里动便哪里痛。
攀爬未果。
她混着夜色,爬到了近在咫尺的树下,左手扒着树皮,慢慢的爬起来,指尖上这时被赋予的痛感足以抵过全身的痛感。
难怪母亲曾说过,十指连心。
原来还有这么个道理。
她面前站定身,也只能靠在树旁借力,否则她几乎无法站定身子。
右腿也是毫无知觉,若非左手扒着树皮保持住平衡,她可能现在就会瘫倒在地上。
她这身躯,当真是具天生的拖累,她不禁在心中气恼自己。
斜眼忘了一眼那座屋子的门口,月色下那门口,她看了个清楚。
完全无人看守。
难不成他们当真如此草率的将人放在这里?她明明记得李符卿上次好像…
这里是有人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紧迫,她扶着书,试探性的走了一步。
左腿借力,只需全然在左腿用力即可,她依然能够正常走动。
右腿没有知觉,但左腿却是痛感灵敏,光是走一步就仿佛是碎骨之刑。
她就这么拖着半条腿,半瘸半拐的走到了门口,期间还跪倒在低上了三次。
但显然此处真的没人。
她喘着气扶着门沿,用最后的余力,推门扑了进去。
她半跪在低上,缓了一刻便反应过来,匆匆关上门。
没有了月光的衬托,里头是一片黑暗,比外头还要骇人些。
她靠着记忆中见到过的屋子布局,一步步慢慢的在屋子中挪动,用手够着前方,直到摸到墙,她才安下心来。
满是黑暗的屋子里,她撞倒在地不下三次,宛如走尸。
想到这里,她顿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命运竟是如此的可笑,凄惨。
喉尖一热,顷刻间,她喉腔一顿翻滚,她用手捂住嘴,一股甜腥味在嘴里散开来,她吐在手心里。
没有手帕。
她随手擦在衣裙上,不禁庆幸。
这衣裙就这么恰好是红色的。
她用手背抹过脸上的泪痕。
即使此刻她面无表情。
那个瓶子应当就在这附近,手边便是书架子,错不了,她不能耽搁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李符卿的人便要来了。
她离开的地点并不难猜,不是这里便是府外,府外有官兵看守,她不可能跑出去没被发现,官兵会把他交给李符卿。
所以,李符卿很快就会知道她在此处。
手边摸到一个瓶子,位置,形状。
不会错的!
她用手慢慢拧开。
果不其然旁边一道移门慢慢旋开,烛火映照在地面上的范围由小变大。
她忙用手背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托着几乎残废的腿,尽量快的走向里头。
里头四人显然是还没完全睡下,被她的动作给扰醒了。
趴着的,躺在地上的,都朝门口看去,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铁青。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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