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这样甚好,到时我定会好好赏你的”
“听说赵榆安生病了,你替我去瞧瞧吧”他是个长情之人,我知晓和柔公主的事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奚回应后退下。
翌日,贺兰颜兮前来请安,我打定决心要保全我这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也不能躲着她了,可惜她今日给却我带来了个好消息。
她有孕了!
太子宠幸她有孕是自然的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劝她保养身体,为太子再添一位世子。
然而危机感也来临,若如此她便有两位世子了,那我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我面上仍旧笑脸相对,说该赏她些什么好?
贺兰颜兮闻言忙感念我的恩情,“妾身什么都不缺,谢娘娘美意”
我心想难不成我会光明正大的害你?也太小心了些。
也罢,送什么东西都会送出祸害来。
侧妃又怀有身孕于是满府遍知,她自是等了怀胎三月胎像稳固了才道出来的。
整个府上都喜气洋洋的,我出了自个儿的院门,也深切知道我这当家主母的权利,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比如裁制新衣,我这太子妃的衣服工期竟然排在了侧妃丫鬟的后面,以前这些事我都不曾理会的,丫鬟们想必是恨铁不成钢也没人跟我提及。
我未出嫁前是丞相府的嫡女,母亲管府中庶女跟姨娘皆有手段,可惜我没学会她的分毫。
只是我现在还是太子妃,我还拿的出太子妃的威严来。
我命人将侧妃的贴身侍女夏月带来,让女官以犯上罪名杖责。
第一次施威就拿侧妃的人开刀,梁子算是结上了,侍奉一夫哪有什么姐妹情可讲?
不过好在侧妃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在惩罚了夏月后又赶过来给我赔礼道歉。
“妹妹多虑了,只不过虽是妹妹的贴身侍女,但更是这太子府的人,想必是我平时太宽宥不计较什么,与妹妹有什么关系?可惜我既从院子里出来,要是再不管些,怕是真要遁入空门了,这传出去,对太子名声可不好,我怎可为了自己图清净而污了太子的声誉?”
“娘娘所言极是,妾身一定会管好自己屋内的,绝不会有人敢对娘娘不敬”贺兰颜兮一直把自己位置摆的极低,也是会隐忍的。
晚上我没去正厅用饭,侧妃又有喜了,这么大的好事我这正室去凑和,也影响他们庆祝,再者,也许容子羽早知道她怀孕了吧。
第十二章
人心一旦离了就是离了,任凭一方如何主动都不复从前,让我重拾他的欢心吗,我做不到,想必容子羽也做不到。
我推说有些受风头疼命人备了饭食进来。
只是推门而入的,是陆奚。
他提着食篮,将几盘菜放在桌上,我过去一瞧,这大鱼大肉的,像是受风的人吃的?
可陆奚就是陆奚,他大概将我院子里的都换上了他的人,所以来去自如习惯了。
“娘娘请用”
“你知道我是装的?”我夹着几块白切鸡蘸着调料,真解馋。
陆奚笑笑,别说他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赫然发现他的脸竟然比容子羽还精致三分。
不过作为一个暗卫,他存在感太弱了。
陆奚许是受不了我的目光,低下头去,只站立在我边上,悄无声息。
待我吃完后,我才想起正事来“赵榆安如何了?”
他递与我一封信,上面是表兄的笔迹,当初我们一同进学,师承学识渊博的范先生,练字的字帖也是范先生独创,因此我们的字迹很相象。
赵榆安信中所言一切都好,除此之外还带来了已经告老还乡的父亲的消息。又借父亲口吻说堂妹许给了李尚书的公子,不日将抵达入京,让我好生照拂。
我的叔父聂树海在父亲力荐下成了骠骑营的将军,他们家最出众的应属二小姐聂翎雪,在我嫁给太子后,那位自诩比我美貌一万倍的堂妹便与我再无往来。
她向来心高气傲的,认为我只配嫁给五品以下官员草草一生,当初有风言风语说五品骁勇将军要求娶我时,她都在我母亲跟前冷言冷语了许久,殊不知最后我嫁的,会是最尊贵的太子。
况且她如要嫁到京中,自会有叔父婶婶操心,哪需要我照拂?
在我读完信后,陆奚看出我的疑虑,问我出了何事,我便将此事告知。
“如此说来,聂小姐怕是要登堂入室,娘娘何不早早派人去城外等候,在京中备一处宅院即可”
我点头称道理,陆奚便也不用我吩咐就去办了。
聂翎雪是五月底进京的,此后也来拜见过我一次,不过这次见面我发现她竟收敛了不少,对我的态度也是谦卑柔和了不少。
那日她送来许多礼物,我又回礼了一些,依次让账房记了账收进了我的库房。
她身边的丫鬟本来是自小服侍的白鹦儿,这天却不见同来,随她来的是一个叫冬雀的丫鬟。
在寒暄了一阵后,聂翎雪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怯弱道
“之前都是翎雪不好,总对姐姐尖酸刻薄,这两年来,我也想了很多,想必是我平常嘴上没积什么德,所以也得不到福泽庇佑”
我于是安慰“妹妹马上嫁入尚书府,也是豪门大院,怎说是无福?虽然现在族中少了些依靠,可好歹李家公子师承叔父,有了这层关系,他定会好好待你”
聂翎雪听着眼圈红了大半“若是如此当然好,可惜两年来我这身子虚弱,汤药不断,保得了命,治不了病”
“且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打断她,瞧她脸色确实苍白了些。
就在这时,冬雀附在她耳旁“小姐,该吃药了”
聂翎雪嗔怪道“这是太子府,没规矩!”
我听得清清楚楚,忙问她是如何服药的,她这才红着脸说随身带有药丸,但需就着红糖水服下。
我便命人去厨房冲碗糖水,冬雀感激涕零地跟小丫鬟一起去了。
这日聂翎雪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让我不得不有几分相信,她是转性子了。
用过晚膳,她便回到了我为她寻的宅子,安心待嫁去了。
端午前后,因这年恰逢皇后千秋,所以办的热闹了些。
我与太子进宫赴宴,为皇后祝寿。
皇后赫连氏,比先皇后简黎更早认识皇帝,那时候的皇帝还是王爷,府中无王妃,甚至连侍妾都没有一个。
他对京城所有名门闺秀都不感兴趣,为这事先皇没少生气,与此同时,竟也渐渐传出王爷不好女色好男风来……
后来等到继位,大臣们是愁啊,后宫无宫妃,那还叫什么后宫?还如何延绵皇嗣?
就在大臣们想方设法给皇帝找各种各样的女人时,皇帝金口一开,立了皇后,凭空出现了个皇后!
此事当年轰动了整个天下!
第十三章
自此,帝后琴瑟和鸣。
不过佳话也只流传了三年,简皇后薨世。又过了三年,立了当初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的赫连氏为后。
此时的赫连氏正华服傍身母仪天下的坐在高位,接受我跟太子的朝拜。
宫宴中,提及了侧妃,又赞许了侧妃许久,容子羽呈上贺兰颜兮挑的礼物,又是赔礼又是祝贺的,哄的赫连氏喜笑颜开,哪有怪罪之色?
我说了些吉利的祝贺话,除此之外,我也再插不进嘴了。
此刻我深知自己的处境,暗地里紧握住拳,我这个太子妃,这样下去真是死路一条了!
我想有谋略,可是我没什么头脑,我想有野心,可是我没什么权势。
想来,我是最惨的太子妃了。
就在我毫无心思地欣赏歌舞时,容子羽触碰到了我的手,将我的手掌摊开转而握住,我能感受到他指腹持剑时留下的茧子。
他朝我凑近“青柠,只有我能保全你了”
□□裸的宣布着主权,容子羽边说边笑着,跟我们未曾离心时是一样的,那么的温柔还有肯定,可是在我看来是冷冰冰的,我忽然发现,以前的恩爱是恩爱,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然而这种关系一旦有裂痕,也是最能分崩离析的,只是为了爱而爱,最后也只是为了恨而恨罢了。
我乖巧点头轻声回应“我知道,我会做好我该做的”
“那么今晚,我去你房里”他亲密地又靠近了我点,惊得我内心忍不住一阵哆嗦。
我嘴角一笑,算是应准了。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我想过逃跑,但是对方是太子,以后会是皇帝,他必定拿我父母做妖,我那父母虽待我冷淡,可终究没亏待我吃穿,也没虐待我分毫…我怎能让他们替我背罪?
我也想过休妻,可是太子的身份,哪有休妻,只有废弃跟赐死!
容子羽见我同意,倒是对我照顾了许多,也愿意当众秀恩爱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这个太子妃,在太子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一场晚宴总算结束,在马车上,太子还是挺温柔的抱着我,虽说我内心是万分不自在的,可是牙一咬心一狠努力暗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有什么,这是你夫君!你夫君!
回府后,太子也没放开我,直接抱着我下了马车,在众人挨个行李后,大庭广众下把我抱回了院子。
于是,我就像条咸鱼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就在容子羽洗漱完回来,我已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后,外面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他只得无奈一拉被子盖在我身上,一边往外走去。
我蒙在被子里,听外面的奴才仿佛说,西苑出事了?
西苑是小世子的住处,容子羽只得回来穿好衣服,安抚我先睡,他去去就来。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头疼脑热,请个太医就行了。
哪知,一个时辰后,我正昏昏欲睡,突然身边的嬷嬷推门进来大喊“不好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怎么了!”
“小世子,刚刚没了!”
“什么!”
我跳下了床,好半晌才缓过来。
忙冷静下来,命人赶快找件衣服,赶去了西苑。
第十四章
等我匆匆赶到西苑时,哭声铺天盖地而来。
大堂内,贺兰颜兮正伏在容子羽肩头泣不成声,又呼天抢地要跑到内室去看世子,被容子羽拉住后又是悲痛欲绝掩面哭泣。
太子也红了眼眶“查,给我彻底查!”
见满屋人都在哭,我也装出一副伤心之意,你说我伤心吗,我还真是不伤心,我没福分为人母,连抱一抱孩子都没有过,又是妾室生的,我实在伤心不起来。
只是听太子这话,我知道小世子的死因不简单。
我这时需要摆出做主母的样子,抹着泪进入内室,果真见孩子嘴角溢血,嘴唇乌青,明显就是中毒所致。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服侍的人,乳母奶娘还有侍奉之人皆畏惧地缩在地上,连连摇头。我赶紧让人叫了太医,查明毒药,又验明毒药到底下在哪里了。
经太医查验,桌上摆着的一碗蛋羹内,检查出了剧毒天晶散。
这东西我倒在杂书上看到过,是一种类似于□□的毒药。
太子此刻已经收起了悲痛,命一干人等全部收监,负责膳食经手膳食的,也统统控制了起来。
又命手下连夜审讯,自己陪着贺兰颜兮回了房。
这夜我是不好再睡了,太子固然树敌众多,要加害他的不少,父债子还迁怒孩子也不奇怪,只是王府中人出入时严禁携带私人物品,出了王府再进来的都是经过一一搜身的,况且毒药这东西各朝各代都有血的教训,皇室中人对这块更是防之又防!
那么毒药是怎么带进来的?
我来到暴室,这里关押着有嫌疑的奶娘乳母嬷嬷婢女四五个人。
那些个女人缩成一团,都说自己冤枉,而这碗蛋羹,从厨房再到卧房,搁置的时间也不短,牵扯的人何其多?
我瞧她们的脸色皆面如死灰胆战心惊地看着我,我询问了番后,每日的膳食是前一日各房上报给管事赵嬷嬷,再由赵嬷嬷下达厨房,晚膳时翠柳再拿过来的。
这毒药发作又是大约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前西苑进进出出又许多人。
仔细询问了番,大伙儿皆无人觉得异常。我放下狠话,若是想不起来怕要受牢狱之灾,个个都得为小世子偿命了。
众人皆怕,纷纷蜷缩在角落。
前脚刚出暴室,后脚就有管家带着一列人进去,走到最后头的那人我是认识的,是暗卫的副统领云萧,却不见陆奚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丫鬟婆子们凄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我脚底有些发软,我是在深宅大院长大的,早就见惯了这种手段,在相府亦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母亲又对我严苛,因而常年都待在自己的闺房,倒造就了我这不争不抢只求安稳度日的性格。
我现在反思当初母亲只教我女工针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不告知我这些暗路子的可怕,也不教我当家主母的做派,她是怎么想的?
就在我晃思的时候,暴室内女人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回自个儿院子待着,不敢睡觉,独坐灯台等到窗外渐渐泛白。
正要传膳时,嬷嬷跑进来惊呼,“娘娘,不好了,侍卫们正在东厢房翻东西呢!”
“侍卫!”我听闻猛地站起来,侍卫来我院里做什么?
“嬷嬷,外面出了什么事?”
嬷嬷边甩袖擦着汗边急得直跺脚“外头门房的小六子说,服侍小世子的宋嬷嬷招了,毒药还藏在府里呢”
“这可如何是好啊,娘娘!”
“您得想个法子啊,这万一搜检起来,您的威严何在?岂不更让别人看去了笑话!”
“娘娘?”
“娘娘啊……”
……
侍卫连我这儿都要搜检,可知我的地位急况而下,然而更令我害怕的是,我这院里若是搜出点东西,我是百口莫辩了。
我院子里的人很少,而且我知道,除了后来太子分派的,其余应该都是陆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