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无罪,怀璧其罪——纪二一
时间:2022-06-23 07:14:48

  晏汀张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哽咽。
  而他则是不知所措的不断抚摸她的后背促使她稳定。
  因为害怕晏汀出事,今夜邵准没送她回宫,而是带去了瑾王府。
  入府时邵准牵着她的小手,晏汀眼角红肿未消,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可怜,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郝仔瞧见,他当即心里一疙瘩,说什么都要去救小姐,可蔺岚非是不让,半哄半拽的拉走他。
  旺儿麻利的擦了擦椅子伺候晏汀入座:“小姐可算好了。”
  邵准去了房间更衣,听见旺儿这话,晏汀知道他以前见过自己,于是又开始问他以前的事。
  旺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晏小姐是不知道,您得病那会儿,我们殿下……我们殿下差点就随您去了呀,他当时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吃不喝,连衣服都不换,可把奴才给吓得,后来还是请来了宫里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请陈夫人编了个‘魇症’的谎言,说小姐是梦游仙境去了,殿下这才……”
  “还有呢,当时殿下为了救您,是什么法子都想了,郎中治不好他就去求佛,我们殿下可从来就不信佛的呀,可是为了能救小姐,殿下和那佛印寺的尼姑一样,整日吃斋念佛替您祈福,甚至一度传出他要剃度出家的说法啊,可怕我们给吓坏了,您说,要是殿下出家了,陛下还不得砍了我们的脑袋,我们大燕就没哪个皇子剃度为僧的。”
  “还有一事……”
  旺儿走近悄悄跟她说:“殿下从佛印寺回来时,额头上破的,腿也是瘸的,奴才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殿下他……他去朝拜了。您想想啊,这是多么没谱的事儿啊,可是为了救您,他心甘情愿的做了,所以小姐,您就别再为了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了。”
  晏汀:“以前什么事?”
  旺儿擦了擦鼻涕:“小姐不记得了?”
  晏汀摇头:“得了那场大病后,以前的事情我全忘了。”
  他进一步确认:“半点不记得?”
  晏汀点头。
  倒也不是不记得,只是偶尔会闪过几个画面,可仔细去回忆,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旺儿得知她失忆后,就开始添油加醋的编:“小姐与殿下以前可是一对神仙眷侣啊,我们殿下对小姐是用情至深啊,若非陛下阻拦,小姐如今就是瑾王妃了。”
  “神仙眷侣?”
  旺儿眼珠转动:“是呢。小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怜我们殿下的,从前的柔情蜜意,从前的风花雪月,如今就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小姐这么一病,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从前如何他了?”旺儿这人说话格外能调动别人的情绪,晏汀听他这么一诉,总觉得是自己辜负了邵准。
  旺儿又是暗暗抹泪:“小姐真要小的说?”
  晏汀想听:“你说吧。”
  旺儿四处看了看,离近些到晏汀跟前说:“小姐以前经常夜里来瑾王府……”
  “你胡说!”晏汀拍桌而立,“我怎会……”
  旺儿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晏汀瞪了他数秒后落座:“你肯定是诓我的,我绝不会如此不规矩,绝对不可能。”
  旺儿吸吸鼻子:“小姐怕还不知道我们殿下今年二十三了吧?”
  “那……那又如何?”
  旺儿耸耸肩:“旺儿孩子都抱了俩了,可是我们殿下娶妻都尚未,都是为了等小姐,我们殿下与小姐一早就认识了,可是种种原因没办法在一起,我们殿下就为了小姐守身如玉,什么女人都不碰,这些年,他有多难熬,小姐怕是不知道的。”
  晏汀瞬间被说羞。
  “说什么呢?”邵准已经换了一身华服出来,见晏汀神色不对,又见旺儿嘴巴说个没停,“旺儿!你同她讲了什么!”
  吓得旺儿赶紧跪下请罪:“小的什么也没说。”
  见邵准要过去替她出气,晏汀连忙出口叫住,瞥了一眼拽着衣角的素手,他一个眼神甩过去,吓得旺儿连滚带爬的走了。
  旺儿走后不久,天空一道惊雷,春夏之交的暴风雨要来了,不一会儿,天被扣了一顶锅,紧接着暴雨倾注而下,直接冲垮了不少树枝,晏汀战战兢兢的缩在男人怀里,似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察觉到头顶的目光,她掀动美眸往上,又是一道霹雳闪电,将二人的脸霎时照得明亮夺目,邵准的手又搂紧了些,时不时的揉搓她。
  雨停已经是戌时了。
  雨后一阵凉意从鞋底钻进来,院内一地的残花败叶,芭蕉也被无情的雨水打得稀烂。
  邵准起身欲出去,一只小手怯怯的捏住了他的裤脚,回头见那人缓缓探出头,大抵是因为她眸子里含水,所以看人时格外生动。
  他下意识吞咽口水,虽然很想抱紧她,可是有过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如此轻浮。
  “还怕?”他温声问。
  见对方点头。
  他又说:“那我再陪你一会儿?”
  晏汀往榻里挪了些,然后伸手拍了拍,就在他不知她意欲何为时,晏汀小心翼翼的开口:“今夜……你陪着我。”
  邵准登时双目呆滞。
  晏汀不好再往下说,默默背对着躺下,她又用余光瞟身后的人,足约五息后,听见靴子掉地的声音,床也跟着塌陷,一股带着独特气味的热气,缓缓而至,最后落在了她身后,大概她一转头,就能碰到他鼻子了。
  晏汀不敢动,抱着自己,她内心打鼓,又是怕又是怂。
  我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邵准一声不吭的离她又近了些,晏汀很少施粉黛,身上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像是一种甘草的清香,稍稍离近就能嗅到,一缕青丝落腰柔顺,像上品的缎绸。
  屋檐上滴答下来的雨点儿,也不知是谁的心在跳。
  晏汀总觉得自己让邵准今晚留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眼下她也不好逐客。
  感觉旁边的人在动,晏汀以为是自己给的位置不够,于是大方的往里挪了挪,可一秒他的气息尤在耳畔。
  晏汀回头瞄了一眼,继续往里给他腾空间,最后人已经是无法动弹了,生生夹在人与墙的中间。
  她感觉到闷热,小手伸出被褥。
  他主动问话了:“刚刚旺儿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夏日未到,她就感觉自己要热炸了,小动作一直往外伸脚透气。
  他看着她小巧的耳洞:“真没什么?”
  晏汀已然热得不成,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扭头对他说:“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他一笑,没离远,反而凑近,一手穿过她腰,就开始给她宽衣解带:“一定是你穿太多了。”
  他轻车熟路的摘下一件外衣扔在地上。
  然后问:“好些吗?”
  晏汀摇头:“不好。”
  反而更热了。
  他一靠近她就热。
  “那就……”下巴搁在她的小肩头上,手肆无忌惮的往里身,“那就再脱几件。”
  “嗯……”
  等晏汀身上只剩最后一块遮羞布时,她伸手抵住了撑在她上空的男人,今夜他的眸子格外亮也格外的深,让人很难盯着看,感觉下一秒就要让他给吞噬了。
  邵准半哄半诱的握住她小手扣在肩膀两侧。
  暧昧的星子一点即炸。
  美人如画,香汗涔涔,秋眸含水,波光滟滟。
  感觉身上一重,她的脑子也重了,一串又一串的记忆接连闪过,与记忆中完全重合的温度,已经包裹住了她的全部感知。
  记忆里她是如何的感觉反正她是记不太清楚了,可是眼下她知道自己并不排斥就是了。
  夜风吹来盈牖,院内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满地的狼藉,还有少女脚上挂着的一只白袜。
  邵准起身去关了窗,上床时顺手一搂,怀里娇嫩的女人,嗯了一声,没了骨的软进人心底。
  他一笑,摘下她脚上的白袜,简单清理自己后,套上中衣出门去打来了热水,让晏汀干干爽爽的入了美梦。
  第二日醒来,晏汀羞于见人,邵准只是支着腮,笑着看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女人,最后动手一扯,扯得怀里撞了个香软。
  晏汀又气又恼的瞪着他,正逢门外丫鬟过来传报——说是驸马傅少奇来拜访。
  一大清早的过来?
  有点奇怪!
  傅少奇与嘉顺公主婚姻和睦,婚后不久便传出了有喜的消息,有孕的前三个月尤其重视,为此嘉顺不敢出来造次,只能巴巴的待在府里休息。
  傅少奇来找邵准为的自然是国事,他这人素来是以天下为己任的。
  瞧见邵准血气不错,傅少奇开门见山的说:“安鋆国事已定。”
  握茶杯的手一顿,他的眼神正经犀利:“谁赢了?”
  数月前,安鋆国王被四王子逼迫重立储君,可安鋆王不甘如此,特意派了使臣来大燕,欲接回质燕已久的太子殿下,只是大燕皇帝久久不肯放人,而安鋆王病情加重离世,于是四王子篡改诏书,勾结国师辅佐自己登基,只是四王子登基不过两日,五皇子便带着一众人反对此事,再后来,安鋆发动内乱,被一分为二,朝局动荡,百姓生灵涂炭。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阮天浩带着质燕太子出现了,随着安鋆太子的出现,国事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他是最有资格,也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
  紧接着不少大臣倒戈协助安鋆太子成就大业,三局鼎立的状况僵持了足足三个月有余,最终以安鋆太子先后斩杀四王子与五王子而宣磬落下帷幕。
  “什么时候的事?”龙井清香扑鼻,邵准眼神深邃。
  傅少奇回:“就三日前。”
  邵准冷嗤:“倒是快。”
  傅少奇刮了刮茶盖,想喝又没喝的放下:“安鋆原本就是一小国,更何况民心所向,四王子与五王子名不正就言不顺,再加上有北夷戎相助,破敌攻城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
  闻声眼眸掀动。
  傅少奇盯着他说:“安鋆派人下了战书,想是要报质国之耻。”
  “这个时候下战书?”
  安才平定战乱,国力尚未恢复就来下战书?安鋆太子的此番举动,可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啊,也实在是让人钦佩他的勇气和魄力。
  安鋆确实国弱,可经历了动乱战火,国民的血气反而是被激起了,此时发动战争,一来可以报多年之辱,二来也可以树立君威。
  邵准又问:“主战的是谁?”
  傅少奇:“阮天浩。”
  邵准:“……”
  傅少奇反而是笑了:“没想到昔日的战友,如今却成了劲敌。”
  大燕的老将军死的死老的老,现在年轻一辈中尚可出战的,也就只有秦王、裘逸轩、傅少奇与成孜呈四人了,可秦王戍边多年走不开,裘逸轩又被调往河西走廊,皇帝一定会派傅少奇与成孜呈出战。
  傅少奇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而是二人谁为主将谁为副将的事。
  傅少奇老实交代了:“成孜呈那人,我是真信不过,可眼下朝中无人,陛下必定让我俩携手共退敌军,我就怕到时候他给我使绊子。”
  以成孜呈那样孤傲清高的性格,想必是不管为主为副都不会听他的,可战事又不是过家家,稍一个决策判断失误,葬送的兴许是大几万人的性命。
  大燕许久未开战了,安鋆想通过此战振奋国人,大燕何尝不是想辉煌再现。
  所以……
  傅少奇眼神坚毅:“此战……不能输!”
  少年将军血气方刚,豪情壮志惹人热血,一抹悄然的笑意爬上来邵准的眼底。
  “我没看错你。”
  傅少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热血之言多少有些羞耻。
  半霎后,傅少奇随口一问:“殿下今日怎起得这样晚?”
  他以前这个时候来瑾王府寻邵准都能看见他练剑的身影。
  可今日……
  他进门时就听婢子红着脸说:“殿下恐怕还未起床。”
  正这时,晏汀来了。
  傅少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邵准,瞬间心里明朗,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而后就想先告辞。
  晏汀进来说:“我想回宫。”
  邵准站起来:“你可以吗?”
  晏汀红着脸往傅少奇那边一瞟:“我能有什么事。”
  邵准:“……”
  “咳咳咳咳……”傅少奇笑着起身,“我也说完了,就先走了,不打搅殿下。”
  邵准笑着上前握住晏汀紧张放在腹前的小手:“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嗯?”
  晏汀小心翼翼瞧。
  邵准往旺儿看了一眼,旺儿连忙闭上眼睛,他果断的覆唇探了一抹春色。
  “唔……”
  晏汀羞得上手推,推完忙往后看,发现旺儿闭着眼睛后,更气更恼的不理人了。
  用过午饭回宫,车内静静悄悄的,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感觉到肩上一股里,她被扳着肩膀面对他,眼神浓情蜜意之际,车身忽然猛的往前一震,幸而他出手迅速的搂住她,才不至于受伤。
  怎么回事?
  车夫扯着嗓子骂:“你不长眼睛的吗?”
  “小姐,小姐……”
  “郝仔,跟我回去,快跟我回去……”
  郝仔甩开蔺岚的手,冲过去抱着马车喊,两名车夫在一旁拽。
  “小姐,耗子可算见着您了,耗子对不住您啊,是耗子对不住您啊,耗子这些日子寻遍了洛阳城,总算瞧见您活生生的站在耗子跟前了,小姐,您快出来见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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