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点点头。
邵准一笑用手捏她的鼻子:“太娇气了。”
晏汀咬着唇看他,像被教训的小孩,俏皮中透着可爱。
邵准蹲着往前挪,视线与她只剩一拳头:“以后离所有男人都远一点,包括父皇,除了我。”
晏汀吸吸鼻子:“为什么?”
他盯着她没有回答,可眼眸中涌动的某种,已经再难压抑的情愫,已经昭然若揭。
晏汀下意识用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抠搜:“他们说……我们不是亲兄妹。”
说完这句,邵准徐徐而立,一手握住她的手背,另一只手撑在床上,滚烫的气息越来越近。
晏汀盯着他发干的唇感觉自己也是火烧喉咙了,食指不安的在他胸口上的穗饰上勾动。
她紧张得吞咽口水。
邵准与她鼻尖相抵,款款的气息缱绻纠缠,语气像是春日的暖风。
他问:“所以呢?”
他的唇角忽然擦过她的脸。
晏汀被刺激得紧闭双眼。
“你这样,不合适。”
下颌被人捏住,脸蛋便摆正了。
邵准依旧是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撑在床面上,看似霸道的动作,却又是给了她拒绝的余地。
但——
晏汀梗着后颈没有动。
他垂眸观察着晏汀的反应,唇瓣有意有意的试探靠近。
那一刹那的相碰。
少女明显慌了。
晏汀吓得猛的睁开眼睛看那张与她唇瓣接触过不到半秒的唇。
羞赧的视线再往上时。
邵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欲望了。
第75章
春日宜踏青。
李宝儿为了庆祝晏汀病好, 特意相约几人去群英山踏青,那处是洛阳城最漂亮的地带,春日里绿油油的密草, 夹杂着繁星点点的野花, 是不少文人墨客相聚之地。
不忍叫车轮碾过山青,晏汀只让马车开到山脚,剩下通往半山坡的路, 她提议与李宝儿一道步行上去, 权当是散步了,这群英山就在万寿山的背面,比万寿山海拔低些许, 路面也较为平坦顺畅, 所以爬起来也不是桩难事。
李宝儿与她相互扶持着往半山腰的平地走, 丫鬟宫娥们在后头满脸欣慰的听她们讲话。
画面甚是和谐,黛青色的山峰,不湍不急的人影,瞬间就成为了墨客笔下的风景。
墨客将青山点缀,却留得人脸空白,少女们袅娜的倩影,就越发引入联想了。
他最后在画的右下角提了一个——黛青簪花仕女图。
最后印章一盖,踌躇满志离去。
“瞧见了吗?云雾缠绕的那座山峰便是万寿山了, 皇家狩猎都在此地。”
晏汀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山间清幽,云雾缭绕, 似密境般,又仿若云中仙, 万寿山东面镶着吊桥, 吊桥底下水汽微消, 瞧不太清是个怎样的景象。
李宝儿看她有兴起就指:“那儿是仙人谷。”
“仙人谷?”这个名字一听就很美,她念出来时,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脑海里有着朦胧的一副画面,画面中月色笼罩,脚底是凉人的雪,恍若置身仙境。
李宝儿在丫鬟铺好的地毯上坐下开始煮茶:“传说那里有仙人,不过这么些年了,也没人瞧见,但谷底的景色极美,这儿都不及万分之一呢,不过那处生长着许多稀罕的灵芝仙药,怕贼人窃取,陛下派了重兵把守,一般人也进不去。”
“瞧什么呢?”陈自修与邵准从青山后出来,两人皆一身休闲的斓衫,又冠了纱帽,端得好一副文人墨客的儒雅风,此外,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位女子,晏汀看着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她醒来那日,似乎在宫里见过她。
沈婧娴发现晏汀皱着好看的眉眼瞧自己,她稍稍颔首问好,邵准瞧见,伸手拉着晏汀去了铺好的毛毯上坐着,表现似乎实在是不对劲,晏汀不免盯着他瞧,但不管她盯多久,邵准都没有告诉她为何如此不待见沈婧娴,而是故意伸手捏她脸上的粉肉,晏汀“嗯呀”一声,扭着脑袋没再搭理。
另一边看透全程的陈自修与李宝儿只是相视一笑。
因沈婧娴的事,晏汀不再搭理邵准,她总觉得他有事瞒她,邵准也知道她生闷气,几次三番去哄也不见好,索性他也就不哄了。
沈婧娴偷瞧这两人之间暗戳戳的较劲不禁轻嗤。
到了饭点,一行人相继拿出准备好的饭食,与桃花酿一起,就着青山绿水享用。
等丫鬟们将吃食全部送上来时,一个人就占了五个食盒的沈婧娴赢了。
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沈婧娴露出羞意:“这些都是我准备的,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所以……就一律都做了点。”
她拿出一盘盘的小蝶放好,无论是小菜还是甜食,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东西,最后摆出来的是一瓶梅子酿,尚未打开,就香气扑鼻。
陈自修对酒甚有造诣,鼻子一嗅,眼睛放光:“可是陈年的梅子酿?这东西可难保存了。”
沈婧娴打开往陈自修杯里倒了一口:“阿爹是个好酒之人,为了存这梅子酿,阿爹特意挖了个地窖,这都是我自个熬制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陈自修浅尝一小口,眉眼的笑意愈发浓烈:“果然要比外面的香很多,自己制的就是舍得加料。”
陈自修说这些话时却并没有注意到李宝儿脸上的铁青。
被人夸得脸红,沈婧娴又倒了一小杯给晏汀:“公主也尝尝。”
晏汀双手接过闭着眼睛小抿一口,这梅子酿刚入口时辣喉咙,下肚后,唇齿间属于陈年梅子的香味,瞬间就上来了,让人仿佛置身花海,被淡淡的香气裹挟。
沈婧娴盯着她问:“如何?”
晏汀已经红了脸,她伸手印印嘴角,放下小瓷杯一笑:“好香。”
沈婧娴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前面弯弯绕绕的,又是给陈自修倒酒,又是给她倒酒,其实不过是为了最后一个人。
“瑾王殿下也尝尝?”沈婧娴已经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却见那人伸手将晏汀面前的那杯拿了去,晏汀霎时彻底红了脸蛋。
只见邵准放下杯子笑容绵密的说:“确实……好香。”
登时晏汀再也抬不起头来看人了。
他到底是指酒原本就香还是用过酒杯的人香,恐怕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
沈婧娴的脸色并没有向往日一样自然,不过她更加清楚自己的后来者,若想当瑾王妃,眼里容不得别的女人可是大忌,只要她行事得宜,皇上贵妃喜欢,嫁入皇家就尚且有希望,毕竟没有哪个皇子只娶一个夫人的,而她想做的,却不仅是嫁给邵准,而是当他的瑾王妃。
沈婧娴大大方方的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饭菜与人分享时,已然察觉到李宝儿不开心的陈自修哪里还敢接受,只能摆手推辞,紧接着沈婧娴转头看向邵准,邵准却起身去了晏汀身旁。
邵准:“我可以用你的吗?”
晏汀:“……”
她看了一眼巴巴端着膳食的沈婧娴:“我带的不多,且也不是亲手做的,你去用沈小姐的吧。”
邵准一笑:“我吃得也不多。”
晏汀:“……”
她瞬间哑言。
怎么搞得她好像是怕自己吃不饱才不愿意分给他的!
最让人想不到的事,邵准为了达成目的,竟然对着晏汀撒娇。
“好妹妹,帮帮哥哥。”
晏汀:“……”
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她低眸咬唇,将饭推过去:“喏。”
邵准含笑看了一眼确实只够她一个人吃的分量不禁一笑,取来勺子舀了一勺金灿灿的鸡蛋米饭含住,然后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冲她点头。
晏汀:“好吃?”
邵准舔了一下唇:“你自己尝。”
晏汀正要去取新勺子时,那人已经舀了一勺,直抵她的唇缝间,还故意的上下动了动,示意她张嘴吃下去。
邵准语气温柔:“乖,张嘴。”
晏汀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看她,这才打开贝齿,轻轻含住那勺,用舌头一卷米饭下喉。
他笑着凑近问:“如何?”
晏汀红着脖子低头:“还不是和平常的一样。”
“那你再尝尝。”邵准再次伸着勺子喂到她嘴边。
晏汀低眸盯着。
邵准抬了抬勺子。
她一脸犹豫的看着面前这个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个多月的男人。
最后凑近含住。
另一边的李宝儿与陈自修也是开启了互相投喂的模式。
可怜沈婧娴孤零零的一个人享用这五盒膳食。
山上的日头落得很快,陈自修与李宝儿得回家看孩子,所以提前就告辞了,临走时,陈自修为了完成贵妃的叮嘱,刻意强调:“准哥儿一会儿记得送沈小姐回去。”
没等邵准拒绝,沈婧娴福身:“劳烦了。”
邵准:“……”
一脸幸灾乐祸的陈自修去到邵准跟前嘀咕:“大不了两个都要了,反正沈长得也不难看。”
“找死吗?”
陈自修憨憨发笑:“我就先回去啦,公主和沈小姐的安全,就全权交给殿下了。”
说罢一对人影拉得越来越长。
晏汀一脸无辜的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邵准,又看看另一边冲她微笑的沈婧娴。
忽然邵准一把握住她的手。
沈婧娴见状发话:“殿下是先送公主回宫还是送臣女?”
晏汀单纯的提议:“国公府与瑾王府近,不如先送我回去,殿下送完沈小姐,回瑾王府时也近些。”
说完她发现这男人满眼怒气的盯着她。
沈婧娴上前一步:“公主殿下的话在理。”
邵准却头也不回的说:“我与她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沈婧娴:“……”
晏汀一头雾水的就被人拉着去了下了山,然后乘奔御风而去,上马时,她覆身趴在马背上,许久后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身后的男人,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手持缰绳追逐黄日,一副要冲破天际的架势。
“你慢点……”
黄昏将人影拉得修长。
“它……”待慢慢适应,晏汀意识逐渐恢复,她摸着□□的马,“它是赤骓?”
“是。”
晏汀回头,风吹鬓角:“我听说它踩死过人?”
这一问瞬间让人联想到万寿山的那一晚了。
滋润且美丽。
大自然最美的,绝对要数风声,尤其是春日的风,绵密而湿润,扑在脸上,没有一点不适感,这才是真正的踏青嘛。
晏汀笑容满面,声音在风中飘舞:“之前你带人骑过它吗?”
他眼神深邃:“有过。”
晏汀笑着回头:“是谁?”
挂在半山腰上的黄日正好照在她的唇瓣上,男人眸子一深,低头就吞了那颗鸡蛋黄。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邵准将她带到了仙人谷。
晏汀被吻得眼尾泛红,她背手挡着唇瓣,正欲开口说话,只见他往仙人谷里一指,夺目而来的是,完满遍野的花海,比梅子酿香多了。
被眼前景象所吸引,之前的不愉悦瞬间没了。
邵准牵过她手,领着往吊桥上去,守桥的侍卫见他来,鞠躬行礼放人进去,晏汀只顾着欣赏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士兵已经全部离去。
上吊桥后,她撒开了邵准的手,满天欢喜的在桥上跑,邵准本以为她会害怕的,哪里有料想,她竟然不惧这个,甚至比他胆子还大,其实这也是得益于晏汀在潮州时上山采药的缘故。
此桥连接着万寿山两面,桥身足足五十米长,晏汀跑到桥中央后才发觉邵准没有跟上去,她回头,瞧见邵准抓着铁链,脚下很小心,她瞬间明白了,故意用话刺激他:“原来哥哥还怕这个。”
邵准顶舌笑:“你有本事过来说。”
晏汀盯着这摇摇晃晃的桥面瞬间就来了主意,她果断抓着铁链摇摆自身,悬在几十米悬崖上的木桥,吱嘎吱嘎的响了起来,看见远处的男人脚步停滞,她乐开了花。
邵准:“……”
“不要摇!”邵准忽然语气严厉,“这桥不稳固,之间就榻过一两次!春日雨水又多,说不定就断了,小心我们都没命。”
正说着,桥嘎吱一响,晏汀慌了神。
邵准眼神往桥对面示意:“快去那边。”
“嗯。”
晏汀轻手轻脚的往桥头走,等无恙上去后,她紧张兮兮的看着邵准,见他临近,便伸出一只手去拉,男人握住她手的刹那,一抹蔫坏蔫坏的笑意,瞬间在唇齿间晕开,不等晏汀知道自己上当,人已经被压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她伸手推不动:“你……”
这处草生长得尤其繁密,软绵而葱绿,竟比床榻还要柔软。
他逼进:“还敢惹我么?”
晏汀咬唇乖乖摇头。
他的视线忽然瞟到从山崖上直勾勾垂下的青藤,顺手扯来就给晏汀捆绑住手腕,任她如何挣扎,他只是一手轻轻一扣,她那双软轿无力的手,只能乖乖的躺在头顶。
她登时红了鼻子:“你快放开我,我不再戏弄你就是了。”
“已经晚了。”
此刻西天上的最后一律阳光,从二人的身上淹没进了春泥里,山上静得骇人,虫鸣的叫声格外明显,她愈发害怕不敢出声。
男人的目光掠过她的身子又继续回到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