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迹走上前去,拱手道:“游大人。”
游牧知霎时看过来,忙道:“陆师爷来了,快请坐。”他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马上有丫鬟上前来斟茶,斟完茶后便自行退到远处。
陆无迹随意扫了扫周围,这处花厅不大,就是一个小亭子,亭边花团锦簇,再往外延伸,便只是一些普通绿植。
四周较为空旷,一眼望去,除了远处的侍者,再无他人。
他坐下之后道:“游大人,您找我是为何事?”
游牧知抬手抚了抚须,道:“陆师爷,听闻你和青执首今日一同去了粮仓,我们先谈谈粮仓的事吧,你们此行查探有什么收获吗?”
陆无迹笑笑,道:“回游大人,粮仓空无一物,能找到的线索极其有限,我和青蝉执首仔细勘查,只发现粮仓中的海松木被人做了手脚。”
游牧知眉头一皱,“哦?本官上次纠集人手去现场查探时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海松木本不易燃,是被做了什么手脚呢?”
陆无迹道:“木材被换了,外层刷了易燃的油蜡,我们不小心烧了半根木柱,这才发现。”
游牧知眼中闪过惊讶,皱紧眉头,“竟是这样,不知是何时被何人所换,真是费尽心思,其心可诛,我待会便派人再去勘查一番。”
他说完看向陆无迹,手指在桌上轻点,然后缓缓道:“陆师爷,我找你来还为了另一件事。昨日布衣坊不是出了命案吗?今日乾海吴家来人了,去停尸房认了尸体,称死者是他们家二少爷和他的小厮。”
陆无迹垂眼看着茶盏中漂浮的半片茶叶,道:“乾海吴家?他们家二少爷当日去祠堂是为了祭拜?”
“是也不是。”游牧知接着道:“当日的尸体有三人,而吴二带了三个小厮,其中一人逃脱了,并且在今日随吴府的人到了衙门。”
陆无迹表情淡淡,“既是逃脱,那他便极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游牧知勉强一笑,道:“是的,他也确实指认了凶手。他说当日杀害吴二及其小厮的,是知州府那位新来的......师爷。”
陆无迹眉毛一挑,抬眼看向游牧知,后者脸上只剩苦笑。
他呵呵一笑道:“这等无端地指认也太过刻意了,当日我和青蝉执首一直在一起,也是一同进入院中的,我有没有杀人,只要问问青蝉执首便知。”
游牧知道:“你说得极有道理,你昨日刚到府衙,身份根本没有那么快的时间能传出去。但是还记得那个报案人说是有人指使的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指使的那人是吴家庶生的三少爷,他两年前考中秀才,是他兄弟中最有出息的,本是意气风发。结果,他住的院子莫名起火,导致他的脸部烧伤,命是保住了,但从此前途尽毁。”
“是吴二做的?”陆无迹淡淡道。
游牧知惊讶于他的淡然,接着说下去,“他平时就与吴二不和,吴二是嫡生,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常欺辱于他。昨日他去祠堂祭拜他的老师吴逸,吴二正巧在街上遇见他,便跟着他到了祠堂。”
游牧知口干舌燥,饮了半杯茶,继续道:“吴二仗势欺人,让他钻到供桌下面蹲着,再让小厮数到一百,方才放他出来,可小厮根本不识数,数到二十都困难。”
他看着陆无迹越皱越紧的眉头,才发现自己偏题说远了。
于是直接道:“他从桌布缝隙里看见你杀了人,趁你去追另一个小厮时从祠堂密门逃了出去,他因为脸部烧伤,不敢见官家的人,便让包子铺的帮工去报官,后来他偷溜回来在祠堂角落中听见了你的身份。”
他接着道:“青执首也派人去请了,我找你来本是因为要给上面回信,想问问你案情进展,好写入信中,没想到人刚派出去吴家的人便上衙门来了。”
陆无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暗光,“那便等青蝉执首来吧。”
——
凤栖飞刚走出‘青山黛’,便有一个侍从模样的人从旁而来,走到她的身前。
他毕恭毕敬道:“小人见过青执首,执首大人辛苦,我们大人诚请您过府一叙,还望青执首赏光。”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牌子,恭敬递上。
凤栖飞看了一眼他的衣饰,一件普通的蓝布衫,但衣领笔挺,是不错的布料。他手中是一个腰牌,中间一个‘陈’字,左下还有总兵府的字样。
呵,她挑眉一笑,“你们大人请我去府中?”
侍者点头,连连称是。
她看了看天,道:“这都快晚饭时候了,为什么不是去宣楼?听闻宣楼每月都会出新菜品,是谓胡州一绝,我一个外来人,真有诚意去宣楼不是很合适吗,难道你们大人不爱去宣楼?”
侍者面露难色,“我们大人不爱去宣楼的,青执首放心,府中已备好晚宴,胡州山珍河鲜皆有,包您......满意。”
哦,鸿门宴是吧?
行,她爱吃。
“我要骑马去。”她扫了一眼远处的轿子,牵着马走到巷道中。
正要上马,听见那侍者急切道:“青执首!请您先别上马,我们大人重重交代了我们要请您坐轿去。大人他自己也是坐轿的,总兵府的轿子极稳,小人恳请您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