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和初雪是周博衍昨晚为两个女孩取的名字。
“碧月姐姐,我觉得这个少爷人还挺好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下人。”等着许久,不见传唤,半夏有些无聊,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碧月勾唇轻笑:“是啊,挺好的。”
人挺好的,但是不好糊弄。
碧月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既能够让他不起疑心,还能够让自己成功去刘玮的外宅探查情况”。
几番思索之下,碧月决定老老实实地给周博衍当几天的丫鬟,先让他放下疑心再说别的。
辰时初刻,安泰过来,见她们都守在门口,就上前吩咐任务:“半夏去厨房将煮好的粥端过来,初雪去准备少爷洗漱的热水。”
说完又看向碧月:“碧月姑娘随我来。”
碧月听话地跟着他进了卧房。
“少爷,该起床了。”安泰上前轻拍周博衍的被子,但是床上的人并无反应。
周博衍嘴唇干涩,一下没一下地穿着粗气,连呼出来的热气都是烫的。
“少爷,醒醒。”安泰还未觉察到周博衍的不对劲,直到听见身后一句不咸不淡的提醒:“他发烧了。”
碧月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周博衍发烧了,楼清小时候也是体虚,被寒风轻轻吹一下,就能烧一整晚,因此对这状况熟悉得很。
“你说什么?少爷发烧了?”安泰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赶忙回身探出手,试了试周博衍的额头,很烫。
“姑娘可有应急的法子吗?”安泰转头焦急地望着她。
碧月有些惊讶,安泰照顾了周博衍这么些年,居然连发烧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吗?
“有是有,不过只能缓和,不能完全退烧。”碧月没有多问,只答了自己该说的。
“好好好,那姑娘先在这帮忙照看一下,我去找李大夫。”说着,安泰跑出了门,去了济春堂。
安泰走后,碧月上前俯下身子,和周博衍以额相抵,滚烫的温度传到她的额间,她小声惊叹道:“居然这么烫……”
周博衍意识沉浮间,感觉到有人将冰冷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动作很轻。
是母亲吗?只有母亲的手才会这么温柔。
见他嘴唇干得厉害,嘴里又不知在嘟囔什么,碧月准备起身去帮他倒杯热水,这要是脱了水可就麻烦了。
结果人刚起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周博衍迷迷糊糊中朝她轻声喊了句:“母亲,别走!”
碧月:嗯????
突然冒出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儿子,这让碧月很是猝不及防。
碧月觉得倒水要紧,就抓着他的手腕,想脱身,结果这病人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像是溺水的人,身边突然漂过来一根木头,他就会死死地攥住,哪怕用尽所剩不多的力气。
碧月无法,听着这人还在唤她母亲,只好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阿衍乖,娘去帮你倒杯水,很快就回来。”
这话效果很好,碧月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小了许多,她将周博衍的手轻轻扒下去,然后迅速转身跑去倒水。
碧月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搀起来,然后将那碗水递到他的嘴边,一旁的半夏和初雪也上前帮忙。
“我扶着他,初雪帮忙喂水,半夏小心些,别让水浸湿了被子。”碧月让周博衍靠着自己,初雪上前喂水,半夏用帕子在下面接着漏出来的水。
周博衍真的很渴,喝得很急,碗中的水漏了许多。
“再去倒一碗过来。”这话是对初雪说的。
初雪也是第一次照顾病人,按照碧月的吩咐,连忙去准备。
梦中的周博衍再次遇见了母亲,母亲正抱着十岁的他哄着,那时的他很不懂事,只会拽着母亲的袖子哭。
“娘,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雪地里跑?前两天王姨娘家的弟弟还骂我,说我是废物,娘,我的腿还能好吗?”他抱着母亲的腰,却从未注意到母亲比之前消瘦了很多,也没有注意到母亲的青丝渐渐抽出了白发。
他的话只会让母亲的伤痛更深。
“阿衍才不是废物,阿衍是娘的心头肉。”姜氏抱着他,滚烫的泪水自脸颊滑落。
周博衍很痛恨那个时候的自己,自私弱小,是母亲沉重的负担。
母亲,对不起……
“碧月姐姐,少爷好像哭了。”半夏突然惊呼一声。
碧月:“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