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着她,她仍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求生的欲望,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了,他简直快要被折磨疯了。
高焕忽然从地上站起来,直奔桌上的那把匕首。
林姷几乎是同时挣脱了文翁,死死的抱住抱住了高焕。
文翁惊骇地看着她,道:“你疯了!你不能碰他!他的血……”
林姷的手上沾满了高焕的血,他的血是发黑的,身上有一种难闻的味道,他在她的怀里挣扎,试图挣脱她的桎梏,而她则紧紧的抱着他,任凭他的骨头咯得她皮肤生疼也不肯松开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和绝望,就像是他身上流淌出的血,透过单薄的衣衫一点点晕染开。
“高焕你不能自杀”她异常冷静地对他说。此刻,她什么也没有想,更没有什么歹毒的目的,她真的只是想阻止一个妄图自杀的孩子。
高焕则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他在她怀里挣扎,锤打着她锢着他身体的手臂,甚至用沾满血污的指甲抓开了她细嫩的肌肤,试图去争抢柜上的匕首,简直像是发了疯的野兽。
“高焕!你根本不想死!你难道忘了你的族人了吗!”她冲他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
她不知道他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两人撕扯着摔倒在地,林姷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仍是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他的血蹭在了她的脸上,唇上,甚至她的舌头都一阵发腥发臭。
她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对文翁吼道:“快将匕首拿开!”
“你让我死吧”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林姷原本冷静的心像是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林姷!我受不了了!过几日也是死!你放过我吧!”他几乎于嘶吼哀嚎。
“你不能死”她望着榻上垂下的被脚喃喃地说,下一刻她的目光变得坚硬起来,冰冷地道:“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个孩子,你给我活着,这样你就可以替我留在林家受罪,我也可以早日离开林家,你要是死了,我就命人鞭尸。”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抱着他的身体却温暖柔软。
高焕在她的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林姷也得到了半刻喘息,她松了口气,抱着他,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上,抚摸着他的颤抖的脊背,就像抚摸一只恐惧的猫。
他身体仍然颤抖不止,眼泪流也缓缓了下来,忽然间他在她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咬破了她皮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林姷疼的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推开他。
过了许久,高焕才松口,在她怀里声音颤抖地道:“林姷,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林姷说:“那你总得活着才能杀我。”
他从她怀里离开,他看着她冰冷平静的眼眸,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又狠狠地咬了她的手腕一口,咬在刚刚咬过的位置。
林姷几乎觉得肉都要被他咬下来了,她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却从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过了许久,他松开了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要冲过来,你也想变成我这幅鬼样子。”
他恨她眼里的平静,更恨她对他的好,他宁可她对他再恶毒一些。
林姷的手腕又肿又疼,她张了张嘴,平静地说:“因为你不想死,而我也不想你死。”
他听罢,低垂着脑袋苦笑了几声。
第17章 真话
高焕睡下了,林姷从屋子里出来洗身上的血迹,文翁看着她一言不发。
林姷冷到地道:“我知道你想说我傻”
文翁被说中了心思,面色尴尬。
林姷掸掉手中的水,回身说:“我还知道你想问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不是朋友,更像是仇敌,可若是仇敌,我又怎么会不惜自己的性命去阻止他自杀?”林姷睨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没错吧”
文翁把头一扭说:“老朽可没那么好信,”
林姷吃吃地笑,然后将手腕伸了过去,道:“给我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文翁瞥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还能有救吗?”又道:“林大人聘我来时,特意叮嘱我,那男孩已经得了瘟疫,尽力而为,反倒是林姑娘你,一定要保证无恙。”他身子后仰,叹道:“眼下可好,那个还生死未卜,这边还又搭上了一个”
林姷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才叹道:“我真的不想他死”
她不想他死,千万种原由汇在一起,无非是那一句我带你离开林家。
一句话,她便无论如何都不想他死,虽然如今的他对她恨之入骨,可活着总比死了强,哪怕他要杀了她。
话落,门忽然被推开了,高焕支撑着门板走了出来。
文翁对他道:“怎么?发了一通病,现在感到有力气了?”
高焕摸着胡床坐了下来,反倒是林姷默默的回到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