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儿说:“后来李风给他塞了咸疙瘩,水都给撤了,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估计怎么也该受不住了。”那滋味,铁人都受不了,别说那么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子,肖儿心里一阵唏嘘。
林姷没再说下去,坐回了床榻上看起了书。
到了傍晚,天色暗下,暑气方才消了一些,林姷把书扔到了一旁,起身出屋。
肖儿叽叽喳喳地说:“我就喜欢小姐这点?天热的时候从来不出门,不像赵掌事,太阳越是大,他就越是往外面跑,跟在他身侧的赵刚可真是有苦难言。对了,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柴房”林姷淡淡地说。
“柴房!小姐你去哪里做什么?”又琢磨道:“是去看那个小男孩吗?”
林姷随口应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这么在意他呢?以前还从没见小姐对哪个奴才这么上心。”肖儿嘟囔道。
这话恰好提点了林姷,她停下了脚步,吩咐肖儿道:“你回去把房里最好的膏药拿着,给我送到柴房去。”
肖儿应下,边往回走边不满地说:“那臭小子不就是生了一幅好皮囊吗!小姐一定是看上了他的脸。”
林姷还未走到柴房,便迎面遇到了李风,李风的脸色不太好,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晓得说得是什么。
见到林姷,李风说:“姑娘怎么来了?”
“那孩子呢?”林姷问
李风的脸色发青,不悦地道:“屋里关着呢”
林姷见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李风愤愤道:“姑娘非得要这么一个臭小子,骨头这个硬!盐疙瘩喂进去,天又这么热,到现在都不服软,在这样下去真怕他渴死了,落得个人财两空。”
林姷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去看看那孩子。”
“姑娘别去了”李风愁眉苦脸地说:“他再伤了姑娘。”
林姷说:“无碍,门口不是有家仆守着吗?”
林姷走到了柴房,命人把铁锁打开,男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也像些样子了。
林姷又看了看他的脸,好好的一张小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也在盯着她看,眼神说不上是凶狠,但非常防备,他实在是太渴了,嘴唇干裂,脸色惨白。
林姷命人送来清水,他连滚带爬的挣扎到陶罐前,抱着陶罐咕噜咕噜的喝,直到罐中最后一滴水滴到他的舌上,方才放下。
他舔了舔湿濡的嘴唇,仍有些意犹未尽。
现在该说话了,林姷问:“为什么不肯服软?”
那男孩看着她,他的眼里充满了防备。
林姷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回答,就当她要放弃时,他开了口,声音略微喑哑,细细的听,里面还带着些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稚嫩。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冰冷而又坚韧,仿佛心中坚守着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成熟的令人诧异。
“我不要当死奴”他说道。
死奴,顾名思义,除非死,否则终身是林家的奴仆。
林姷略微诧异的看着他,蓦的说:“你就算是离开了林家也过不久,你看看你身上的一身伤,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若非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你,给你膏药,恐怕你都挺不到下一户人家。”
他说:“我感谢你,但我不绝不会当下贱的死奴。”
林姷说:“你要寻死?”
“不会,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林姷笑了,说:“只要你不寻死就好办,逃不逃得出去那是你的事。”肖儿恰好在外面敲门,林姷将肖儿手里的药接过来,对男孩笑道:“先把药上了。”同时又递给他了一碗汤。
他问:“这是什么?”
“参汤”林姷轻飘飘地说:“给你续命的,看你的样子不是也不想死吗?”
肖儿在门口不满的撇了撇嘴,遂将门关上离开了。
他结过汤碗迟迟没有喝。
林姷则坐在柴房的小胡床上给他调药,他看她在一旁自顾自忙乎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起疑,皱着眉头问:“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看你的穿着,是他们家小姐?”
林姷看着手里的陶碗,一边将药膏调制均匀,一边风轻云淡地敷衍道:“因为我喜欢。”
他疑惑地问:“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