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得到回答。
林姷从胡床上起来,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把衣裳解了给你上药。”
他略微停顿,然后将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解开了衣服。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照顾我?这种下人干的活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他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松,下一刻他就疼得叫出了声,带着几分怒意,道:“这是什么药,比撒盐还要疼!”
林姷不咸不淡地说:“你的脾气还不怎么好呢?怎知道比撒盐疼,难不成有人往你伤口上撒过盐?”
这回换他不回答了,也不再嚷疼了。手肘搁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垂着眼帘,看着地上厚厚的灰尘不知再想什么。
林姷觉得奇怪,他明明没多大的年纪,却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成熟的令人匪夷所思,他与她交谈时,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个孩子。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话。
林姷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布满伤痕的后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猜猜。”她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晓得他反感不反感她这样揣测他的身世。
他不拒绝,她便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淡淡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汉人,更像是有鲜卑血统。”药膏沿着他身上的伤口均匀的涂抹开,有的伤口甚至隐约见骨,她不晓得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寻常人恐怕一早便死了。
他有着很强的求生欲,从他的眼睛里,她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固执而又坚韧的人。
林姷说:“贩子是自北边而来,一年前那里的鲜卑部落在打仗,而就在三个月前,慕容氏胜了高氏,屠杀了高氏鲜卑。”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肌肉绷紧,刚刚抹上膏药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
林姷笑了,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些许兴奋,她说:“所以你姓高”
就在此时,他忽然的转过身,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膏药,动作之快,使得她吓了一跳,笑意还凝在脸上。
他看着她,眼里是愤怒和凶狠,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幼狼。
林姷也反应了过来,他这是生气了,他的族人被屠杀光了,她不该表现的这么高兴,虽然她猜对了他的姓氏。
林姷没有道歉,脸上也不见有歉意和愧疚,她起身轻轻的拂了拂衣裙便推门离开了。
第3章 发疯
夜里,林姷在油灯前无聊的翻书,痴男怨女,情情爱爱,无聊透顶。
每当一入了夜,林姷就变得无比焦躁和心烦,随着林业深回来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她这种烦躁就越甚。
林业深是她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她是被买来的孤儿,和此刻被关在柴房里的那个男孩一样。
然而知道她是被买来的,只有林府寥寥几个老人再就是赵漾。
“小姐”肖儿叫她。
林姷抬起埋在手臂中的脸。
肖儿关切地说:“小姐若是困了就去睡吧,趴在矮案上睡是会着凉的。”
林姷说:“我知道了,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走到床边脱下衣裙。
肖儿要去灭灯,林姷说:“不必了,一会儿我自然会熄,你走吧。”
肖儿遂离开了。
林姷今夜不打算熄灯了,因为不熄灯,赵漾便不会来,他还没猖狂到敢在灯下与她偷情。
他不是不爱她,他的甜言蜜语也不全是假,他只是太自私,太懦弱了,他只想一辈子在林家苟安下去,更不可能将她从林家救出去。
其实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够爱她。
林姷脱下了衣裳,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去梳妆盒里翻出了一支金步摇,她拿在手里不等细看,突然间一个人从窗外翻了进来。
林姷立刻把步摇簪收在了手里,回身一看,竟与那人同时怔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在柴房的那个少年。
林姷立刻皱紧了眉头,冷声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耳边隐约的传来李风的声音,他们是在找他。
那男孩的眼里意外的没有狠戾之色,脸还隐隐的有些发红。
他把头撇到一边去,咬着牙声音却像是蚊子,同时还带着几分愤怒地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今年十二岁,这年纪虽然不大,但鲜卑男子像他这么大时,不少都通事了。
林姷这次是真的有些不太高兴,冷着脸说:“你回去我便不叫人来,也不会让李风责罚你!”
男孩听她如此说,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他看着她冷清的眼睛,说:“那你叫他们进来好了,反正我顶多是被捉回去打一顿,再喂点盐疙瘩,你可是赤身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