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婆愁眉苦脸地说:“能不急吗!”又叹道:“前几个月人家给我儿子做的媒,娶了一个漂亮的新妇,这新妇一直跟我儿子不肯同房,直到昨日才同房,结果怎样夫人您晓得?那新妇非新妇,是个破烂货。”
林姷心下一沉,脸上失去了一点血色,她强忍着没有回头看此刻的崔陵,装做镇定地说:“那秦婆想要如何处置那女子?”
秦婆说:“按我们清河的风俗,这种品行败坏的女人实在是应该绞死。”又有些犹豫地说:“不过呢,这杀人是犯法的,我准备把她锁在柴房里,孩子还是得生的,娶都娶来了,留着她那肚皮不生孩子干嘛,生了之后就赶出去,这样的女人绝不能做娘。”
林姷说:“你走吧”
秦婆诶了一声离开了。
林姷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吃东西,她实在是难以下咽,甚至她捏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崔陵看着她,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你不舒服?”
“你不舒服么?”崔钰也抬起头来问她,和崔陵眼里的冷漠不同,崔钰的眼里是孩子的天真。
林姷抿了抿嘴唇,抿出一抹微笑,说:“我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想用了。”说着放下筷子离开了。
林姷回到了房间,脱了鞋躺在床榻上。
府中大婚时的红绸装饰虽然都通通撤掉了,但被褥仍是大婚时用,红的像是团火。
她裹在被子里面,手指肚轻轻摩挲着上面用金丝绣的花纹,大婚那晚就是在这张床榻上,崔陵一件件解开她身上的嫁衣,她无瑕的美好的身体像是结白的花朵绽放在着火红的锦缎上。
她紧张,她害怕。
她害怕他发现她的秘密,她拥抱着他的时候,他吻着她的时候,他抚摸着她的时候,她都在乞求他不要发现。
他是她喜欢的人,他是她的夫君,她多想在他面前保持着那份纯洁和美好。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记忆里除了年幼时第一次与林业深敦伦,她再没有在行房的时候流过泪。
而就在他们结合的那一刻,她还是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诧异。
过后,他只字未提。
并且直到现在,崔陵也都没有提过。
第28章 死人
油灯上的火苗有些暗,崔陵走了过来,坐在床榻上,他看着她裹在被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说:“怎么不吃饭”
林姷说:“我不饿”
崔陵沉默不语。
林姷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十分冷漠,她说:“你将我休了吧。”
“为什么?”
林姷说:“你心里不早就知道为是什么了吗”她的声音发抖地厉害:“你非要我亲口说出来,我不干净,我以前和……”
崔陵的手伸进被褥里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林姷颤抖道:“我受不了你对我这样冷淡,如此你还不如将我休回林家。”
崔陵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搬了过来,这才看见她的眼眶是红的,眼里蓄满泪水。
崔陵说:“倘若你嫁过来,发现我断了腿变成了残疾,你会与我解除婚事吗?”他望着她的眼睛其实是温柔的,怜惜的。
林姷摇了摇头。
崔陵笑了,说:“反之也一样,你连残疾之身都算不得,我又怎么会休你。”他抱住了她,说:“即便你是残疾之身,我崔陵既然娶你为妻,那你便永远是我崔陵的妻子。”
崔陵眼帘微垂,他说:“这些日子里,我都在想,你是否心中早有他人,在想,是否你嫁来崔家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拆散你们,我甚至还在想……”他停顿了一下,道:“我还在想,若是这五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人的出现。”
她在他的臂弯里,心一瞬就融化了,她哽咽地说:“我与那人并无情意,我愿意伴你身侧,为你生儿育女,下半生于崔府高墙内相夫教子,怎么都好……”
怎么都好,她是真的喜欢他。
她又苦笑道:“但倘若你要因此休我,我也没有怨言。”
林姷垂下眼帘,眼泪落了下来,她喃喃道:“嫁入崔家,是我此生唯一的幸事。”
崔陵温柔的笑了,将额头轻抵在她的脖颈间,说:“不是你有幸嫁入崔家,而是我崔陵何德何能娶林姷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