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一行人行到了一处山林,忽然间风雪大作,天色灰沉沉压过来,像是生了皮癣,高大的光秃秃的树被刮断了树枝。
赵斌蒙着脸,骂道:“这他娘的破天”声音淹没在风声中。
高焕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发红,风卷着掉下的树杈将他的皮肤刮出了几条细小的伤痕。
他由着绳索牵扯着走,而就在下一瞬,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眼里瞬间笼罩上了一层警觉,道:“有人跟上我们了”
李蒙怔了怔。
赵斌回头扫了一圈,除了风雪,就是一棵棵光秃的参天的高树,一片白蒙蒙,视线可及不过两丈远,哪里像有人影的样子,骂道:“你个臭小子再这里胡诌八扯什么呢!”说着从高焕身后踹了一脚。
然而也就是在下一瞬,赵斌一声哀嚎,人扑通的一声,掉进了个大土坑里。
这土坑是猎人用来抓捕野兽的,谁晓得赵斌这么点背,还能一脚踩进去。
李蒙立刻跑过来查看,土坑里还好没有安削了尖的木头,否则赵斌此刻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赵斌吼道:“还愣着作甚!快将我拉上来啊!”
李蒙立刻叫人放绳索。
赵斌上来后瘫坐在地上哀嚎道:“我的腿!我的腿疼!”
李蒙查看后道:“大人,断了”
赵斌眼睛一瞪:“都断了?”
“回大人,两……两条腿都断了。”李蒙憨厚的回答。
赵斌又是一声哀嚎,李蒙则拿木头将他的腿固定好。
赵斌是这一队的领头人,肯定不能就这么将他扔在这里,虽然大家对他已经积怨颇深。
李蒙命人劈木头,用一块粗麻布做了一个简易的步撵抬着赵斌,准备走出这个山谷到上郡后给他找了大夫。
相对的,高焕那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才真引起了李蒙的注意。
赵斌由两个府兵抬着,李蒙则跟在高焕身旁走,压低了声音道:“你…你方才所说是…是什么意思?”
高焕说:“字面上的意思,有人已经跟上了我们。”高焕稍加停顿,眼里多了几分阴沉,道:“与其说人,倒不如说是一匹狼。”高焕瞥了一眼李蒙,李蒙虽然憨厚稳重,但高焕能看得出来,李蒙绝对是个少见的个中好手。
高焕说:“想来你也是感觉到了。”
李蒙侧目这个异常成熟的孩子,然后说:“这一路来确……确实感觉到了些异样,不过……”不过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眼前这孩子说有人跟上了他们,他方才知道那异样的不适来自哪里。
李蒙是出于身经百战的直觉,而眼前这个孩子才是真的灵敏。
李蒙说:“不过你……你是如何知道后面有人,两丈开外,可都被风雪卷的一片……片白茫茫。”
高焕说:“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匹狼。”
“狼?”
高焕侧目看着李蒙的眼睛,说:“我能感觉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那种阴森森的气息,他此刻就跟在我们后面,他完全不需要跟得太紧,因为独狼从不会在白天冒险偷袭一整群人。”
独狼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动物。
高焕的眼睛阴沉沉的,冷冰冷的,李蒙被这孩子盯的心里发毛。
高焕转过头,淡淡地说:“话已至此,就看那领队的能不能长点脑子了。”
李蒙顺着高焕的视线看去,只见赵斌,此刻赵斌正坐在简易的步撵上骂骂咧咧吆五喝六。
李蒙和赵斌说过后,换来的是一顿臭骂。
赵斌坐在步撵上,骂道:“你是蠢猪吗!一个小屁孩子的话你也信!”他指着李蒙的脑袋说:“那臭小子就是想扰乱军心,他想趁乱逃跑!亏你还信了他的!看你一副磕磕绊绊的样子就头痛,快滚滚滚!”
高焕见此叹了口气。
晚上,他们在山洞里过夜,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一个被押送去往上谷的奴隶死了。
是夜里被一刀割断了喉咙死的。
所有人都吓坏了。
赵斌先是倒抽口凉气,看着地上那僵硬冰冷的尸体,也变成了磕巴,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蒙检查了尸体,向赵斌摇了摇头,能在夜里悄无声息杀人的,这人的能力绝对不在李蒙之下,甚至远超于李蒙和在场的所有人。
赵斌想的却不是对手有多可怕,他惊慌失措地嚎道:“现在该怎么办!押送的奴隶少了一个人!交不了差,我一定会被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