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走西北边的角门,那边偏僻,从这过去也不远。”
“方才我表哥已让人提前出去备马车了,你随我去。”
苏澈虽与方明舒不熟,可也知他与顾家兄弟交好,值得信赖。
“那就有劳方公子了。”
有人带路,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苏澈兄妹上马车后,方明舒也跟着上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苏澈。
“这是解毒丸,专门应对各种下三滥的药,你快给苏姑娘服下。”
方才进门,方明舒就闻到一股异香,加上陈瑞那狗东西的反应,以及苏婧通红的脸,他便有了猜测。
一路出来,他观察到苏澈虽焦急万分,可丝毫没有发现自家妹妹受伤之外的不妥,还想让马车直接去医馆。
方明舒与皇子们一块读书,熟知朝堂各种关系,苏家人入京后,因着英勇候府的关系,他也对苏家人做了些了解。
听闻苏家公子武艺高强,英勇候很是赞赏,就是人比较憨实,脑子没有旁人灵活。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是以方明舒不得不多说两句,提醒几句。
毕竟,朋友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
做了好事,方明舒整个人都松下来,哼着小曲,打算再回西院去。
看看表哥是如何处理陈瑞那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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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中,陈瑞已经被顾家兄弟绑起来,提溜到隔壁房间。
因入目都是不堪,女孩子继续呆在这不妥,顾钧就想让人送顾若卿与王清如离开,顾若卿却是不肯走,王清如最后也没走成。
其实,苏澈他们离开后,顾若卿就冷静下来,杏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怒火。
待陈瑞被绑好后,她直接冲过去,踹了陈瑞几脚,仍觉得不解气。
脑中灵光一闪,忽的朝陈瑞裤.裆下踹去……
这一脚,其实算不得重,可也让昏迷的陈瑞发出闷哼,在场几人见了,也不由双腿一紧。
“呸,狗东西,唔……唔……”
顾若卿还想继续骂,被顾钧猛地捂住嘴巴。
“好了好了,元元消消气。”一直等顾若卿消停,顾钧才肯放开手。
周廷玉在旁不发一言,看了整一场戏,此刻时机已到,才缓缓开口。
“时间耽搁许久了,对方既要做这等算计,定然还留有后手。”
“剩下的事,就交给本王,你们先离开。”
顾若卿正要问如何处理剩下的事,就看到周廷玉击掌两下,一个黑衣人出现,听周廷玉耳语几句,又离开了。
“那就有劳殿下了。”顾钧拱手道谢,拉着弟弟妹妹离开。
走时,顾若卿忍不住回头,却只看到了渊王殿下玄色的背影,依旧那么挺拔。
出了西院,兄妹几个才分开走。
顾若卿与王清如回到雅间,贵女们还在,见她们回来,还热心地问她们去了哪里?
实话自然是不会告诉旁人,打马虎眼这事,顾若卿不在行,由王清如去应付。
回来休息大概两刻钟,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声音嘈杂,人好似还不少,议论纷纷,很快通过雅间,吵闹声也渐渐远去。
“怎么回事?”雅间内有闺秀好奇问到。
“回姑娘,安国公夫人说西院那边有片白梅,都想去瞧瞧。”一丫鬟刚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地回话。
梅园所种几乎都是红梅,白梅甚少。
闺秀们听了,也有些意动。
“不如咱们也去瞧瞧?”
众人一拍即合,相互间挽着手,热热闹闹地跟着丫鬟往西院去。
顾若卿与王清如落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西院确实有白梅,可为何是安国公夫人提起?
宁川县主与安国公府顾妩可是结了梁子,按理说不可能与安国公夫人有牵扯。
难道是宁川县主把安国公夫人也算计进去了?
顾若卿不得其解,加快步伐,跟上人群。
她们刚入西院,听到先前过来的夫人们骂骂咧咧,都说什么伤风败俗。
见姑娘们过来,夫人们忙拦住,让她们乖乖回去,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第三章 太子排行,原排行老二,现改为老四。其他章节也修改了一些字词和句子,剧情不变
第12章 流言
顾若卿虽好奇,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总不能别人不让进,还巴巴上赶着进去瞧。
她丢不起那个脸,只能随大流,又回到休息的雅间,派丫鬟们外出打探消息。
西院中那苟且之事被人发现后,知晓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夫人们也不好插手太多,只命人进去将人分开。
可里面的人过于热情忘我,下人们进去两回都没能阻止。
只好默默地关上房门,又急急赶赶命人禀告皇后娘娘,让皇后来处理此事。
皇后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西院。一靠近房门,就能听到房中传出的销.魂声音,顿时脸黑了几度。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将他们拖出来。”皇后脸色铁青,显然是气急了。
早在来之前,皇后就听来禀的人说了情况,也知里面是谁。
他们平日里想怎么作妖都行,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皇后督办的梅宴闹这一出,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皇后又如何能忍?
“还不快去?”
皇后盛怒,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侍卫们不敢不从,直接踹开房门,将房中两人一同抬出来,甚至忘记要给他们一块遮羞布。
出来时,抬人的侍卫都是满脸通红,眼睛默契地看向别处,看热闹的夫人们更是觉得辣眼睛。
触及皇后怒容,到底怕给自家惹上麻烦,那些夫人们纷纷行礼告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侍卫们将人抬出,也听命退下避嫌。
人都走完了,只剩下皇后与随侍女官兰姑。
皇后铁青着脸,一双凤眸如同卒了寒冰,冷漠地望着雪地上赤条条的二人。
这会儿,又开始飘起雪花,纷纷扬扬,有着别样的美感。
可惜时机不对,这种情况下根本无人有心情欣赏。
寒风凛冽,扫过皮肤,瞬间突起一层鸡皮疙瘩,冻的人直哆嗦。
陈瑞与宁川县主被抬出来时,就已经被寒风刺激回了些许神智。
现下又过去好一会儿,几乎是完全清醒过来。
脑子还有些迟钝,未能完全明白发生何事,但身无寸缕,也清楚是大事不妙了。
见人已回神,随侍女官上前几步,将其中一件披风丢给陈瑞,又转身用另一件披风将宁川县主裹住。
宁川县主整个人都懵了,又看到旁边同样狼狈的陈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件披风对她而言,终究单薄了些,冷风袭来,她忍不住浑身发抖,整个人蜷缩起来,牙齿相击,脸色白了几分。
思及此,她的泪水不争气得滑落,而后便是发泄般放声大哭。
陈瑞自然也明白,他们是算计不成,反被人摆了一道。
他阴沉着脸,默默地在心底立誓,定要将害他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至于那苏家姑娘,他也不会放过。
如今这般,他也没脸,全身发冷,想回房间去,可皇后在此,未发话,他也不敢妄动,只低着头。
他深知今日之事过后,宁川县主与他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皇后是他姑姑,自然不会太为难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陈瑞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以宁川县主的身份,不管起因为何,他回去之后都要三媒六聘,走流程,将人娶回家,成全最后的体面。
想清楚了,即便他对宁川县主不满,也不能再表露出来。
遂而当即拢紧身上披风,将身体遮住,跪伏于地。
诚恳得对皇后道:“今日之事,罪臣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但事已发生,罪臣绝不逃避,回府后立即禀明父母,三媒六聘,上门求娶,绝不会让县主受委屈。”
皇后冷笑,到底因为陈瑞这番话缓和了几分。
只道:“你能有此觉悟就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明白,无需本宫多言。”
到底是自己侄儿,皇后虽生气,倒也知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陈瑞认栽,有心将大事化小,和平解决,可宁川县主却不接受。
宁川县主刁蛮任性是盛京城出了名了,痛哭一场后,心中就只剩下怒火。
特别是听了陈瑞这番言论,更是怒不可遏。
她宁川县主可是长公主独女,最受太后宠爱,什么样的佳公子没有,凭什么让她嫁给陈瑞这个废物。
“都怪你,你个废物,竟敢如此对待本县主,我要杀了你,啊……”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向陈瑞,不要命似的抓向陈瑞的脸。
陈瑞一时不察,脸颊上瞬间出现几道血痕。
“都怪你……都怪你……”宁川县主仍不解气,挥舞着手臂,使出浑身劲,捶打陈瑞。
刺痛感袭来,陈瑞也怒了,反手一捞,抓住宁川县主手臂,直接将其甩开。
“不是你先找上本世子的吗?”
陈瑞指着宁川县主,也顾不得皇后在旁,“说好的美人呢?你不是说万无一失?”
“该不会是你这个贱人自己看上本世子,耐不住寂寞,爬床了吧!”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互相辱骂,完全将皇后无视了,哪里还有半点矜贵?
皇后出身镇国公府,大族礼教,又是一国之母,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她本以为先前种种够伤风败俗了,没想到后面更加不堪入目。
“够了!本宫的脸面都被你们两个蠢货丢尽了。”
皇后怒吼,“兰姑,让人给他们穿上衣裳,即刻随本宫回宫,再命人传长公主与承恩候入宫,不得有误。”
说完,拂袖而去,不想再看到这两人。
兰姑跟了皇后大半辈子,做事也最得皇后心。
皇后心中有火气,甩手离开,她便留下善后,下令封锁消息,又让人一一暗示先前离开的各家夫人。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事本就少见,又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没等梅宴结束,周廷玉就命人将此事散播出去,他可不管这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碍眼的人,还是解决为好,免得堵心。
这次就算是给宁川县主一个教训,倘若她还是不长记性,学不乖,非要去折腾小丫头,那就别怪他周廷玉不念血缘亲情了。
要知道,得一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多不容易,虽然不是自家的,可也是看着长大的。
周廷玉缺点很多,朝臣评价也是褒贬不一,但他护短啊!这也是个大优点。
他要护着的,谁也别想动。
梅宴散场,各府的人都回到城中,惊奇地发现,宁川县主与承恩候世子无媒苟合之事,早已传了几个版本,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香.艳谈资。
富阳长公主与承恩候收到皇后召令,急匆匆赶入宫,太后听闻,也沉着脸过栖凤宫。
两边互看不顺眼,问了具体情况,起初宁川县主不愿意说。
最后在长辈的逼问下,陈瑞先松了口,宁川要设计毁苏婧清白一事,自然也瞒不住。
听完全部情况,太后最先变脸,直接将手中茶盏扔向宁川县主。
怒斥:“宁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说完,太后也不再理会这事,铁青着脸,让人扶着离开栖凤宫。
她气得不是宁川算计别人,而是宁川作为她外孙女,自幼承欢膝下,耳濡目染十几年,竟然还如此蠢。
算计不成,还反被将一军,把自己搭上了,没了清白,也坏了名声,她如何能不生气。
富阳长公主与承恩候听完,也都沉默了,而后对视一眼,不再多言,火速订下婚事,各自带着孩子离开。
回府后,宁川县主与陈瑞也都被禁足,成亲前,都不准出门。
人相继离开栖凤宫,四周也安静下来,皇后终于能喘口气,揉了揉眉心,面上的疲态不加掩饰。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心中到底是有气的,可又没办法,“两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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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盛京城都在谈论此事。
梅宴结束当天,顾若卿疲惫极了,早早歇下,故而到第二日才收到消息。
当时,周廷玉说他善后,顾若卿就很好奇,有好几种猜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善后。
“啧啧,这招虽阴损了些,但真的很解气,甚得我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梅园西院,看到苏婧狼狈不堪又昏迷不醒,顾若卿心疼极了,恨不得手撕了那宁川县主。
心虽然如此想,可到底能力有限,无法付诸行动。
故而得知宁川县主有此下场,她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痛快。
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许多,若是以前,顾若卿会想着“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但经此一事,让顾若卿真切感受到了何为“最毒妇人心”。
“那县主也呸坏了,就是个毒妇,罪有应得。”碧儿愤然地道。
“是啊!”
想到当时的情况,顾若卿还有些后怕。
“若是当时我们去晚一步,恐怕现在遭殃的就是婧婧了。”
“宁川县主有长公主和太后撑腰,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坏了名声,也照样能嫁入承恩侯府,做世子夫人,没人敢委屈她。”
“可若是婧婧呢?苏家势弱,承恩侯府不可能主动迎娶。”
“没准还会对外抹黑,流言如虎,保不齐她就要一根白绫了结自己了。”
顾若卿越想心里越难受。
“唉,恐怕今后我们外出都得小心了,宁川县主吃了个闷亏,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可能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