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比廷儿小四岁,倒也合适。
方贵妃心里想着是,面上不显,她今日召顾家母女入宫,也只是想看看,认识一下,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故而一直扯些家长里短,又聊聊顾家的两位公子,也暗搓搓夸了周廷玉一番。
就连顾若卿,都被夸得小脸通红,都不好意思承认方贵妃所夸的人是自己。
临到最后,将近午时,方贵妃还想留她们用饭,顾夫人以家中还有事需要打理为由,婉拒了。
方贵妃也不强求,左右来日方长,有得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母女俩辞行,顾若卿迷迷糊糊的跟着母亲离开,直到出了宫门,坐上回家的马车,她还有些飘飘然。
“娘,贵妃娘娘人真好,又和气,比皇后还好。”顾若卿心里高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夫人则不是,一听到顾若卿这大不敬的话,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心谨慎地沉默一会儿,平静内心。
“这话可不能乱说。”
见顾若卿一脸无辜,顾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等话就算在自己家也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顾若卿也不是那等被骄纵过头什么都不懂的人,平日里母亲会与她说内宅的见闻,父亲也会与她聊聊朝堂见闻。
只是今日入宫,又见贵妃娘娘和善,心里高兴,嘴快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女儿知错了,往后会多注意的。”
她乖乖认错,也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引以为戒,切不可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顾家母女被方贵妃召见宫的事,没多久就传出去了。
按照盛京人思想复杂的程度,不少人私下猜测方贵妃用意。
认为方贵妃要借内宅关系,拉拢英勇候的人占了大多数。
特别是皇后,听手下人来报,说顾家母女离开时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很愉悦,气得她当场砸了手中茶盏。
“呵!”皇后冷笑,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愤愤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想到英勇候一家刚回京的时候,她便让人笼络过,只可惜那英勇候油盐不进,就是乡下来的顾夫人也是个滑手的,两家最后还闹得不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我儿喜欢的小姑娘要来了,本宫好紧张!
第16章 尴尬
不曾想后来老六竟阴差阳错与顾家儿子搭上了线,如今这方贵妃又与顾家母女相处融洽。
在皇后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此,她一个人在寝宫阴谋论了半天,如临大敌。
最后没忍住,召见镇国公夫人,想让娘家人多关注祈王那边的动态,时刻准备着。
方贵妃不知皇后的想法,不然估计还会嘲讽一句“您老想多了”。
见完顾家母女,方贵妃心情大好,正依靠在小榻上,听着宫中歌姬唱小曲,悠哉又快活。
正高兴着,就听外面的宫人前来通报,说渊王殿下来了。
方贵妃觉得新奇,大儿子倒是时常来探望,小儿子长大后,可从来没有主动进宫看望她这个母妃。
今日吹得什么风?
方贵妃心里有了数,却是假装不知道,摆摆手让歌姬退下,又命人上了周廷玉爱吃的点心。
然后端端正正坐在正殿,等着儿子拜见。
她倒想看看这个闷葫芦,能忍到何时?想到儿子那张脸,会露出窘迫的神情,方贵妃内心很是愉悦。
没让她久等,周廷玉便迈着大步走进来,眼神在殿中一扫,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免礼,今儿怎么得空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方贵妃明知故问,眼睛一直看着周廷玉,生怕错过那些不同以往的小表情。
“无事,就是来看看母妃。”
周廷玉神色淡淡,敷衍地答了句,便不再说话,但也不急着离开。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方贵妃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心中腹诽周廷玉性子不讨喜,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
又默念几句:亲生的,亲生的,淡定淡定。
“母妃好得很,无需挂念,你好好办差,为你父皇分忧便可。”
期待中的事没有见到,方贵妃顿时兴致缺缺,也懒得跟儿子唠嗑。
“没什么事,母妃便不留你了,你回去办差吧!”
“嗯?”周廷玉愣了会儿神,就突然听到母妃下逐客令,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原本他还想着如何开口,询问一下母妃召见顾家母女的事。
还没等他找到理由,就得这么一句话。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主动入宫,也是头一回被母妃嫌弃。
思及此,周廷玉欲言又止,有些纠结,最后到底什么都没问,起身告退离开。
方贵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与木槿抱怨道:“还说什么来看母妃,口是心非的混小子。”
自那日之后,方贵妃得闲就召顾若卿进宫,说小姑娘很对她脾性,召她进宫聊天解闷。
即便是不召见,也会时不时赐下东西,以示恩宠。
顾家人难免有些担忧,觉得这般不妥。顾若卿到底是外臣之女,时常出入宫闱不合适。
顾夫人想得更细些,女儿不愁嫁,也不需要贵人看重,添份量。
倒是渊王殿下适婚年纪,先前又传方贵妃正在为他物色王妃。
女儿与贵妃娘娘接触多了,不管贵妃娘娘有没有那一起,外面都会传闲话。
顾夫人隐晦表达过自己的顾虑,方贵妃也意会了,后面召见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
可城中还是流传了顾若卿是内定渊王妃的消息。
各府递到英勇候府的拜帖、邀请函也越来越多,顾家人不厌其烦。
即便出面澄清,别人也不相信,索性也就没再理会。
周廷玉听到外面的传言,有些懊恼,到底是自家母妃惹出来的事,对他来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试图压了一回流言,反弹得有些厉害,他便收手了。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人备马,决定入宫与贵妃好好谈一谈。
收到周廷玉入宫的消息,方贵妃就明白了他的来意,为了顾家姑娘与他的传言而来。
周廷玉开门见山,直接对贵妃娘娘道:“儿臣还不想成亲,母妃若实在想要儿臣娶妻,那您看着选便是,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就差直接告诉贵妃:我都听您的还不成?您别祸害其他人了。
方贵妃瞬间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什么叫牵连无辜之人?母妃只是觉得顾家丫头有灵气,本宫喜欢,就时常召她进宫聊聊天,解解闷。”
“本宫没有女儿,难得有个贴心人,还不允许本宫亲近亲近?”
“再说了,本宫给你选妃,与丫头何干?本宫倒是有意撮合丫头与你表弟,可也要问问顾侯爷与顾夫人的意思。”
“谁曾想,外面的人如此闲,竟乱说,乱点鸳鸯谱。”
“你这性子,哪有明舒讨喜?想来丫头也会喜欢明舒那样的郎君。”
说着说着,方贵妃落了几滴泪,被儿子当面质问,心里头有些委屈。
方贵妃一开始确实是为了自家儿子,有意从中撮合。
可这般好几回,也不见小儿子有什么反应,就想着估计真把人家姑娘当妹妹,也便歇了心思。
可与丫头接触多了,就越发喜欢,多好的姑娘啊!长得好又乖巧可人,不是自家儿媳,当真是可惜了。
这不,她有想到了娘家侄儿方明舒,那是个性子跳脱的,人纯善,后宅也干净。
最重要的是与丫头哥哥们交好,知根知底。她越想啊,就越觉得般配,又起撮合的心思。
原本想着等春闱过后,便跟娘家弟媳提一提,去英勇候府探探。
若成了,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谁知她还未行动,外边的人就乱来。
周廷玉听完方贵妃略带埋怨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什么?您想撮合的是顾妹妹和表弟?不是……”他猛地反应过来,顿住,没有继续将话说下去。
得到这个解释,按理说他应该高兴。
若是两家有意结了亲,外面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他也不必担心影响顾若卿的名声。
可不知怎的,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口处仿佛有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有些不爽利。
他沉默了,突然间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放空自己。
方贵妃落了半天泪,也不见小儿子又反应,只好自己擦擦眼角泪水,疑惑地看过去。
见周廷玉呆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周身气压有些低,也不知怎么了?
“廷儿?廷儿?”方贵妃连唤两声,周廷玉才有反应。
他倏尔站起身,朝方贵妃行礼,道:“是儿臣错怪母妃了。”
“方才是儿臣失言,让母妃伤心,还望母妃莫要放在心上,身体要紧。”
“既然如此,儿臣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讨扰母妃,儿臣告退。”
自家儿子不对劲,方贵妃看得出来,便也没留他,让他离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看来,本宫是老了,不中用了。”
……
周廷玉从宫中出来,并没有再去官署,而是径直回到王府。
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并下令谁也不准去打扰。
桂公公见他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也不理公事,只发呆,他有些担心,想着殿下是不是中邪了?
可殿下不让人去打扰,他也不好贸然询问。
晚饭周廷玉也没吃,桂公公便让人将饭菜放厨房温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让人上菜。
直至子时,周廷玉才从书房出来,说自己饿了,让人给他准备吃食。
桂公公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谢天谢地,殿下还知道饿,说明没问题。”
翌日休沐,周廷玉一早便起床,洗簌过后,连着换了五身衣裳,似乎还不太满意。
桂公公在旁有些急,觉得自家殿下还是很不对劲,像中了邪。
昨日把自己关起来大半夜,今日一早又开始跟衣裳过不去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请个大师到府上瞧瞧。
正想着,就听周廷玉唤他:“桂叔,这些天让人给本王裁两身浅色衣裳,以前这些,怎么越看越老气。”
桂公公嘴角微抽,越发觉得自家殿下出了问题,可嘴上还是恭敬应下。
捯饬了半个时辰,终于选好衣裳,用过早膳,周廷玉便独自去库房,挑了一串红珊瑚珠手串,又挑了一副白玉棋子,骑着马,上英勇候府去了。
他一离开,桂公公便急忙让人给宫中递信,方贵妃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不必理会。
桂公公无奈,只好假装啥事没有,依旧兢兢业业忙碌。
方明舒来王府时,桂公公便告诉他,人不在,约摸去了侯府。
“表哥不等我,自己去侯府了?”
主动外出,想来是有正事,方明舒自顾自地想,辞别桂公公,便骑着马悠哉往侯府去。
周廷玉到英勇候府,直接说找顾钧。
虽说二公子有话在先,不让人打扰,但周廷玉是皇子,身份尊贵,也赶不得,下人们只好将他引到二公子院中。
人到时,顾钧正好停下休息片刻,喝点补汤。
瞧着周廷玉进来,忙伸脖子往后瞧了瞧,有些讶异,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明舒没跟你一起?”
提到方明舒,周廷玉有一瞬间不自在。
“今日桂叔整理库房,我见有些东西约摸你用得上,便送来了,明舒贪睡,估摸晚些才来。”
桂叔:……
方明舒:……
顾钧也不客气,让人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又就着春闱话题聊了起来。
先前周廷玉派人送来一份历年考题与答卷,倒是帮了他大忙,有些没想通的地方,也都有了解释。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方明舒才到,怕打扰顾钧温书备考,周廷玉没呆多久,就揪着方明舒离开。
私心里,他现在不太想让方明舒来侯府晃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桂叔:我家殿下多少有点不太正常了
贵妃:亲生的,亲生的
第17章 心思
周廷玉表兄弟离开后,顾钧没多大反应,一如往常平静,继续看书。
直到晚上,即将安寝,突然想到周廷玉送来的东西。
他说自己可能会用到,顾钧第一反应是考题或者名师笔录之类的,便拆了那礼盒。
先是看到一副白玉棋子,顿时眼前一亮,轻轻抚摸,爱不释手。
放下,转而去拆另一个礼盒,见是一串珊瑚珠子,不禁愣住。
联想外边的传言,随即反应过来,无奈笑骂:“好啊!臭小子,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考虑到周廷玉是外男,顾钧最后并没有将珊瑚手串送去给妹妹,而是留在自己私库,想着找机会还给周廷玉,与他说清楚。
虽说是好友,可觊觎自己妹妹就不行。
妹妹年纪也大了,外面本就传着与周廷玉的流言,若是收了这礼物,传出去,就是私相授受。
不仅会使妹妹名声受损,她与周廷玉的事也会越发说不清楚,以后还怎么嫁人?
顾钧心中明白,父亲母亲从未想过让妹妹高嫁,他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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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礼部贡院门口挤满了人。为了维持秩序,保障安全,圣上命英勇候调派羽翎军前来巡防。
将士们尽忠职守,密切关注四周情况,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考生们见状,不禁紧张几分,老老实实排队检查,接受号舍分配安排,提前熟悉环境,为明日的考试做准备。
英勇候府青柏院中,顾夫人正紧张地给顾钧收拾衣物被褥。
“天还冷着,被褥要带厚些的,母亲听闻号舍里边没有炭火,披风、袄子都要带上,穿厚些,别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