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微微一笑:“郭帮主对宋野给予重望,是帮主不想给你压力。外面很热闹,你还是会有回竹叶帮那一天,不是吗?”
“师傅,你想赶我走?”郭甜甜大吃一惊,拉住清欢的手。
萧凌出也道:“王世子心思诡谲,不会轻易放林姑娘回来。”
郭甜甜一脸茫然:“王世子?我听过他。他是不是来过临草峡谷?”
清欢说:”是他。我答应他,从此不会和宁陌在一起。”
“啊?他好坏,师傅你为何要同意?”郭甜甜急躁。
萧凌峰:“我看,跟宁家生死有关。如若林姑娘不答应,宁家所有人都得死。”
清欢目光凝视着二位:“明天宁陌会回来,我会陪他一天。之后的日子里,拜托你们了。”
夜色深深,寒气遍地。
清欢透过窗口瞧着月亮,今夜的明月被乌云遮住。整个院子的紫藤萝在夜色里,黑乎乎的,更加看不清楚。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黯然无助。
久站无趣。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寂静的宁府里。
不知道宁陌少时玩耍,是在何处玩耍?
不知道他现在在天牢里,过得如何?
“咚咚咚……”
大门外有敲门的声音,格外清晰。她提着灯笼,打开门后,看到的敲门人的脸。样貌淳厚,浓眉大眼,虽年纪轻轻,却稳重有礼。
此人正是宋野。
“清欢姑娘。”
清欢如水般的眼波荡漾的波影在熠熠生光,笑着道:“宋公子,好久不见。”
宋野外貌端正,看上去是极其值得信赖的人。这段时间里,他呆在竹叶帮,气质更为沉稳。
宋野道:“郭帮主已经决定,传位给郭甜甜。”
“真的?这个消息不错。”清欢夸赞。
宋野露出担忧神色:“郭甜甜她真的适合当帮主吗?”
“适合,”清欢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你会好好辅助她的,不是吗?”
宋野一扫迷茫神色:“是。”
此事紧急,郭甜甜连夜跟宋野离开。离开前,郭甜甜很不开心说:“师傅,我回竹叶帮,你一定要常来看我。”
“没问题。”
清欢微微一笑。郭甜甜有缺点,但很讲侠义,又有宋野辅佐,回竹叶青,会越过越通畅。
次日,天色将明,光芒穿过薄雾,点亮万物。
清欢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站着熟悉的身影,宁陌。日光下的宁陌温和的笑着,身上的青色长袍破烂不堪,依旧有和煦如日之感,与容颜气质交相辉映。
“欢迎回家。”清欢止住泪水,小跑过去,扑到温暖的怀中。
长久以来的矜持,在此刻化为泡影。
她多怕这是梦,是醒来后看不见他的梦。
宁陌轻轻回抱着,趴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像是初春半开的蔷薇花,内心没由来的温暖,妥帖。她不是不近人情,是怕这情系住了自己,挣脱不开来。
然而,他固执的,接近,甚至说是强行让她离不开自己。
到如今,算是成功了吗?
他稍稍用力抱起清欢,感受到膈骨的清瘦,重叠衣衫下的她,这般的轻。
好一会儿,他才道:“嗯,我回来了。”
萧凌楚站在门槛处,幽幽想起宁王和宁王妃,也曾在这里相拥。
宁陌身上还有斑斑血迹,需要在床上静养。他出天牢前,王世子来见他,笑容阴啧啧:“你能走出去,是我妹妹有求于我。”
宁陌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要报此仇。他不希望清欢做出任何牺牲。
怀王世子王烈上呈重要物证,坐实宁王叛国,为他人诬陷。宁王派系安然脱身。整个朝野震惊,为之欢呼。
偌大的宁府,恢复往日的热闹。
厨房里,清欢忙碌,做出蟹黄包,还有肉粥。
清欢拿起乳白如玉的瓷碗盛了一碗肉粥,又拿了一个菜盘子放了蟹黄包,端起来,送往宁陌的屋子。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车厢正中放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有酒壶。皇上轻轻饮了一口。
马车轻轻一顿,停在宁府门口。
皇上宁关如众星捧月般,来到宁陌的屋子。
清欢上前行礼。宁陌还躺在床上,茶几的托盘上,放有蟹黄包,肉粥。
宁关微笑:“朕差点冤枉你,内心不安,前来探望。”
“多谢皇上。”宁陌撑着,从床上下来。
第15章 雪灾赈灾
偌大的花厅雕梁画栋,装饰华丽,中央是空的,四周摆放着一圈的茶几。五个人团团坐,众星捧月般看着中间的鹅黄色衫裙舞女。
舞女起舞,舞姿诱人。
清欢兴致缺缺,心思全放在宁陌身上,看到有太监低声问了几句宁陌,走出门。
她一问,才知道,这个月关中往北一百来里地,突然下起了大雪。大雪封路,房屋倒塌,受灾的民众哀嚎连天。一封封告急文书飞向京城来。
然而,皇上迟迟未回应。
太监心忧,希望宁陌能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清欢不懂朝政大事,但也受过冰寒之苦,内心泛起酸涩之意。
宁陌回过意,给她揉了揉额头,朝她笑笑,提及公务。朝廷要做的事,不外是各种文书的批示,归档,救灾物质的发放统计。
这活听起来轻松,但翻阅批示细细核对。寻常人难以应付自如。
如今,皇上未放权。底下的臣子,望着灾情,有心无力。
好不容易,歌舞尽了,四周变得安静。太监禀告皇上,门外有大臣求见。
宁关不想召见,沉默不语。清欢说道:“皇上,也许有什么要紧事,听一听也不妨碍。”
皇上一时沉默,宁陌也附和道:“臣也这么认为。”
“罢了,你们既然想听,让大臣进来。”皇上道。
大臣进来,提到关中百姓受冻的事。皇上越听越皱眉。若是宁王宁行一还在,他不用纠结。
宁陌以及身后的前京兆尹萧凌映入他的眼帘。
“赈灾之事,宁王世子全权负责此事,萧凌楚做左右手。”
宁陌跪在地上,接下旨意。
公事办了,气氛也散了,皇上宁关挥挥手,带着若干人离开宁府。
宁府上下喜笑颜开。
宁陌换上官服,腰间配上一块晶莹嫩白的和田玉,坐在轮椅上。清欢在他身后推动轮椅。萧领楚紧随其后。
国都太大,人口繁杂事物众多,赈灾一事,不可马虎。
政事堂内,值班的六个中书舍人正在批改文书。这群中书舍人见到宁陌来后,神情淡淡的,打过招呼后,又埋头文书。
若是一般人看到此场景,内心不舒服。宁陌知这六人勤勉,心中赞赏,坐在公案后,批示公文。
夜色沉沉,天地茫茫。
宁陌忙碌一天,回到宁府。从明日起,关中雪灾一事,官吏们按他的法子做事,定可度过难关。他放下公文,露出微笑,明日上报给皇上。
房内的蜡烛罩着一层薄纱,散出橘黄色的柔和光芒。光芒映衬下,清欢那张白皙胜雪的脸更有几分魅惑,让人想起白雪中的雪狐。
宁陌抬头,内心一动。
清欢从袖中拿出绿玉珠,塞给宁陌。
“抱歉,我无法成为绿玉珠的主人。”
话音落,她如燕子般,飞快离开宁府,来到怀王府。怀王世子王烈正在等她。
陆路大雪封路,河道冰封。大规模的车队船只无法进到关中,无法运输粮食,实在难办。宁陌使了个小计,让盐商从中来协助运粮。三年内,会少收十分之一的盐税。
税收,乃国之根本。
皇上听到让税,内心一痛,不肯让步。
“皇上,百姓冷死饿死,这税要向何人谁?”宁陌追问。
宁关一时恍惚,在他身上看到怀王身影。昔日,怀王还在世时,常常在他耳边叮咛。
宁关咬咬牙,挥笔,签下这则诏令。诏令传出,运输速度比平时提升了三倍不止。
不出十天,关中内外照常生活。
百姓欢呼皇上圣明,群臣夸赞宁陌。
皇上正式给宁陌加封为王爷,问名号。宁陌微微一笑,还是宁王。
怀王府内,清欢住在一处别院,日子幽静,种些草药。
王烈很生气,喝着闷酒。他放过宁家。现在宁陌已加封为王,他还没有加封为王。
陈秋泉说:“清欢聪慧,或许她能帮到你。”
“好,你去试一试。”
如海般漫无边际的蓝天,漂浮着几朵孤云,却是沉闷鼓噪。
京师城门,街道上突然尘土飞扬。
皇上宁关坐在轿子上,白皙的脸孔隔着细长下垂的降引幡,身上穿着浅黑色的龙袍,衬得整个人尊贵无双。他看着官道上的摊贩,内心羡慕起他们的恩爱。
他对朝政尽心尽力,皇后却视而不见,常来给他添堵。
那日,他在宁府跟金谷子,相谈甚欢。然而,皇后认为金谷子非朝堂中人,不入流。皇上须得端正,不可胡来。
宁关待在后宫,没有趣味,内心苦闷。
突然马匹受惊,宁关急忙握住轿子的横手,等到一切平定。
一群侍卫捉住挡道者。
宁关撩开了轿子的门帘,看到清欢,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欢脸色苍白,唇角微翘,穿着一件简单素雅的白色衫裙,没有精致复杂的装盘,唯有长发轻轻用一枚木簪挽住,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咪
城门口,附近种植有林密的柳树,此时有风吹起,枝叶摇曳。
清欢垂首:“这猫咪在路中央,马匹冲来,很有可能会踩死它。民女担心,想救下猫咪,却冲撞到马车。希望皇上海涵。”
猫咪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你们把刀放下。”宁关环顾四周,喝止道。
清欢莞尔一笑:“多谢。”
一个小孩跌跌撞撞跑来,说猫咪是他养的宠物,不小心走丢,抱过猫咪。
皇上看向清欢:“林姑娘上街,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回皇上,我想买点胭脂水粉。”
“买胭脂?你给我说说,要去买什么胭脂?”
带刀侍卫放下刀,立马拱手说道:“皇上,龙体为重,还是不要在此逗留。”
宁关怒道:“她一个弱女子,你们还战战兢兢的怕,我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清欢轻功很好,导致她碰瓷马车还挺顺利,两人毫发未损。
“西宁街道有个张家胭脂铺,最近在卖名叫三月红的胭脂,我想买一些。”
“听名字就很好,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宁关笑着提议道。
“好。”清欢一口答应。
带刀侍卫说道:“禀报皇上,张家胭脂铺有很多百姓。如果皇上想过去买胭脂,能否等我们清完场?”
“清什么场,买个胭脂而已,废话那么多,你们别说话。”皇上向他们吼道。
随后,皇上很认真邀请她进轿子同行。
清欢认真且明白的拒绝了皇上提议,随轿走动。所有人虎视眈眈看着皇上,稍有风吹走动,无数人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她不想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
胭脂铺门口,宁关走下轿子,清欢她一脸平静,丝毫不见劳累。皇后在宫中娇养,不爱走路,爱坐轿,稍微挑个舞,都累得要他去扶。皇上在内心默默叹口气。
清欢突兀的说了句:“今天买胭脂,会很方便。”
满满一屋的女子男子,逃一般的离开胭脂铺,只留下凌乱的店小二和掌柜。
“这是怎么回事?”宁关奇怪的问道。
清欢无奈的看他一眼:“百姓们识字不多,看到你身上的龙图,猜到你非富即贵,怕惹上麻烦只好跑路。”
宁关想想有道理,“下次买胭脂,我会换一件普通老百姓的衣衫。”
清欢认真思考起一件事,皇上平时是不是很闲?如果不闲的话,为什么要买他用不上的东西呢?
“皇上,我们进去看看。”
宁关点点头,径直走过去,走了三步,眉梢微动,回过头对侍卫们说道:“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进来。”
胭脂铺,店小二热情走上来,为两人介绍三月桃的胭脂。胭脂好坏是需要现场试色的,清欢的左手腕用来试色,宁关追问店小二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清欢平日不常抹胭脂,问道:“三月红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盒。”小二道。
“十两?”清欢瞪大了眼睛。她从小穷惯了,一分钱都花得很谨慎,后来接活,认真攒银两。
一碗阳春面凑,只需要十文钱,一个人住客栈一晚上,解决三顿饭,共需要二两银子。若是宁陌在身侧,会允许自己多花费银两。
皇上试探问道:“你身上没带足银两?”
“是的。”清欢很不好意思。她没有想过一盒胭脂,十两银子。
宁关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我帮你付。”
“多谢。”
清欢喜不自胜。皇上又递给她一盒胭脂,悄声要她送给皇后。
清欢一脸不解。
“朕的一点心意。”
清欢恍然大悟,皇上心里念着皇后,不好意思开口。
皇宫内,亭台楼阁,飞檐青瓦,走近了看上面都画了花鸟虫鱼的涂壁,跟四周的树木相映成趣。石板路边、太湖石畔遍植奇花异草。她继续前行,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不一会儿来到抄手游廊。
皇宫比她想象得大,好在前面有个太监为她引路。
皇后娘娘年轻秀美,身着桃花云雾烟罗衫,比山间秾李夭桃更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