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徐叡:你说谁小心眼儿?
闻予锦:反正不是我!感谢在2022-04-08 18:21:16~2022-04-09 18:1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气不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一轮弦月挂在天上,满天幕的星子熠熠生辉,银河的界限清晰可见。
整个庄子都静悄悄的,
忽然,正门口传来一串儿马蹄声,是孙茗来到庄上给徐叡治伤。
他和往常一样提着药箱去练光,走到中途却被带到了仙藻,等进了内室更不得了,里头除了老国公夫人还有一位面生的女郎,瞧着年纪尚轻却已经绾了妇人发髻,此刻正在给昏迷中的徐叡擦拭上半身。
而国公夫人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不得了!孙茗眼珠儿一转,立即道:“拜见国公夫人,拜见世子夫人!”
何氏与他自然是熟稔的,闻予锦点点头,而后让出来徐叡身边的位子:“是孙大夫吧?请快给世子瞧瞧吧,午后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不见醒。”
孙茗啧啧两声,行啊世子,娶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刚见面就开始惦记他,还亲自照顾……不过等他醒来要是知道,被一个女人擦拭身体,估计会要泡澡吧?
有趣有趣!
“这处理伤口有些不便……二位不若去外头等候?”世子的确该好好养伤了,浑身上下新伤加旧伤不说,更棘手的是中毒……
何氏忙道:“行,我们出去。”
闻予锦跟着她退出了内室,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从徐叡自报家门到现在,就没有一刻觉得脚是落在实处的。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恍恍惚惚。
婆母看着她能够亲自照顾徐叡,对她更加满意,但却不知道,她心里其实慌得很。
第一次见面将他撞倒,还扇了他一巴掌;第二次见面踹了他一脚,又捅了他一刀;第三次见面,他掉进了自己的挖的陷阱里,差点儿就被……
最最……最可怕的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她好像还撩拨过他……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没想到对象是这么个硬茬。
想一想,都要捂脸啊!
怎么能这样?
完了,坏了,没法过了。
墙皮都扣掉一层,也还是尴尬啊!
不过是不是也不能完全怪她?
是他先找人假扮国公府世子,她又看了假扮之人的样貌,心里自然先入为主了,哪里会想他才是国公府世子?还有上回,他要是表明身份,自己敢踹他么?
但他宁愿装哑巴,也不说清楚,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两种想法就像心里头住进去了两个小人,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了上风,她人都快扛不住了。
还有,他对太后这桩赐婚又是怎么看得呢?
最糟糕的一面已经被他看了,今后就算强扭在一起,怕也只能作对怨偶。
美好的寡妇梦碎,她愁眉不展,再想一想都要哭了。
何氏见了,以为她是担心儿子,还安抚道:“傻媳妇,这点子伤不要紧的,小三打小就皮,整日的摸爬滚打,身上的伤就没断过。”要是伤势严重,孙茗也不是那个表情了。
见闻予锦仍有些惴惴的样子,她又道:“你是不是怕他?”
闻予锦此刻的脑子并不算清醒,何氏跟她说话,她也没办法集中精神去应对,有些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何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你别看他整日板着一张脸,像个活阎王一般,其实啊,他心眼儿好着呢!他呀……”
何氏的话被打断:“老夫人,伤口都处理好了,我瞧着二位都有些疲乏,早些去歇着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何氏笑道,又招呼儿媳妇:“我就说这冲喜是有用的,锦娘早点睡,明早我再过来。”
“嗳。”闻予锦应了一声,将何氏和孙茗送走以后,又吩咐菘蓝关上院门。
等到要进屋的时候,惴惴不安的摸了两把在院子安家的大花猫,才慢吞吞的进了屋。
徐叡就宿在正房里头,她便去耳房凑合一晚吧。
现在徐叡是睡着,她勉强能从容一些,等他醒来,可怎么办?
……
心里惦记着事情,夜里来回烙饼,天快亮才睡着,好像刚睡着,院门口就传来动静。
竟然是何氏亲自来送早膳了。
闻予锦赶忙起来梳洗,却不想正撞见更早醒来的徐叡。
天还没有完全亮,鱼肚白的薄雾微光中,他穿着一身玄色的直掇,外头披了件银灰色的氅衣,一副家常打扮,和之前所见的样子都不一样。
他正在看院子里的一株老梅,正值夏日,那梅树婆娑虬枝上已被绿叶覆盖,上头挂满了青涩的梅子。
而他立在梅树旁,背影如松。
听到声音他回头,一双风目丝毫没有晨起的迷茫,反而深如寒潭,就那样直直的望了过来。
闻予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会觉得他会缺银子的?
他是豺狼是猎豹,一看就是处于顶端的那一伙人。
“醒了?”关键时候,何氏提着食盒进来了:“醒了正好,先吃饭。”
徐叡接过食盒:“我自己吃。”意思是你俩随便。
“就你独!”何氏骂道,然后对着闻予锦干笑道:“他就这样,有点儿认生……我去教训他!”
闻予锦简直如释负重,她可不敢跟他一起吃饭,便道:“儿媳蓬头垢面,正好梳洗一番,母亲请便。”
何氏“哎哟”一声,这儿媳妇太体贴了,她三步两步进了小院的正房,看见儿子正在喝汤,那长腿随意的伸着,倒显得桌子不够用了。
鸡汤是她半夜里就起来熬的,这会儿还有些烫,他一边端着碗一边吹气儿,就跟他小时候一样。
何氏本来气势汹汹,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儿子,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先留了下来。
徐叡蹙眉,站了起来:“那您先喝?”
“臭小子!”何氏破涕为笑,他这个儿子,不居长也不是幼,不像老大那么受重视,也不如老四会撒娇,脾气还有些古怪,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个当娘的,哪有不疼的。
徐叡果然把温度差不多汤的给了何氏,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他总是这样,话少,小的时候,老大、老二跟着他们爹爹习武,老三偏自己捧着本书看,经常一看就是半天,你喊他他也不听,除非饿了才动弹动弹找吃的;但你要说他爱看书,一定是有些读书天分吧?他偏又不是,塾里的两位先生都断定他不是读书的料。
婆母本来就不喜欢他们这一房,但要说最不喜欢的,还是老三,说他孤僻,眼睛里带着匪性。
“你个臭小子,竟然我也敢瞒着?”
徐叡盛了第二碗汤:“您这脾气……”
“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再不好,也是你亲娘!要不是你爹稳得住,我这条老命早跟着你去了……”她像喝酒一样,一口气把一碗汤喝光:“娘老了,这心呀早碎了不知道多少瓣了,你行行好,以后别这样吓唬娘,这仗都打完了,怎么还不能消停呢?”
这鸡汤明明闻着挺香,就是喝着总是不对味儿,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回去:“三儿啊,娘可只有一个了。”
“嗯。”徐叡低低的应了声,兵符已经归位,他也“昏迷”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康复”起来了。
有了她的承诺,何氏总算舒了一口气:“闻氏是个好的,心灵手巧的脾气也好,很对娘的脾性,又是为着给你冲喜嫁进来的,你可得好好待她。”
徐叡抬头,碗沿儿挡住了他唇边的讥诮,闻氏脾气好?
“对了,怎么光顾着喝汤?还有包子小菜呢。”何氏去翻食盒:“你这就开了一层,不知道底下还有两层么,尝尝,你爱吃的菘菜馅儿,虽说比不上闻氏的手艺但也是不错的。”
母子两个一起吃了早饭,何氏嘱咐儿子好好和闻予锦相处,就提着食盒离开了仙藻。
没多久,孙茗来看徐叡的伤:“毒虽然解了,药还得吃着,这后头啊还是多歇着吧,伤太多,光中毒都五六次了,若不好好养着,怕是会伤筋动骨,老了可就来罪了。”
胖成一团的大狸花猫扒在门口,警惕的看着徐叡,徐叡眼睛一眯眼,胖猫立即炸毛,而后像是判断形势一般,“喵”的一声窜进了花丛里,徐叡收回目光:“知道了。”
“咳咳……”孙茗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嘱咐一句:“内个……尽量先不要和世子夫人同房……”
世子今年二十七了,不光是血气方刚,这两个月几乎天天都疲于奔命,对那事儿估计早憋得很了;世子夫人又年轻貌美……他只好厚着脸皮嘱咐一番。
结果,徐叡一个眼锋扫过来,孙茗赶紧道:“别别被,您可别下刀子了,哎哟我张嘴哎,真是欠打!”
徐叡:“春分情况如何,给他也调理调理。”
孙茗忙道:“这是自然,您厚赏了他,这小子的饿也不算白挨。”
昨天,春分几乎和徐叡同时抵达这山庄,只不过春风是以世子身份大张旗鼓的走的正门,徐叡便只能走小道儿,谁知道,小道儿上,会蹲着一个挖陷阱的闻予锦。
简直是专门克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徐叡,学习不好但饿了会自己找吃的,在线找个老婆。
第20章
饱满的红日越出山岗,红彤彤的越升越高,弥漫在山间的薄雾清岚便渐渐散开了。
闻予锦正在临窗梳妆,那一束日光穿过竹篾帘子投射到振翅的红蓝宝蝴蝶步摇上,便有星星点点的光反射在房间四壁上,蝉衣啧啧赞叹两声,眼里头也生出别样的光来。
世子竟然醒过来了,那她们几个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菘蓝看她一看,刚要说什么,那头闻予锦已经理妆跨出门槛儿。
……
观日出角度最好的飞琼亭中,徐叡穿了件燕尾青的圆领袍,正端坐在亭中对云煮茶。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头。
岚雾涌动,微风乍停,闻予锦缓步迈上石阶。
徐叡向下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低垂的眉眼,那眉眼嘴角敛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很是乖巧服帖,而后是短衣长裙加上葡萄藤纹的桃粉色褙子,明明是极寻常的装扮,但随着她一步一步踏过石阶,那裙裾悠来荡去,款款舒展翩跹,竟显得腰肢格外的纤楚,连带着发间的步摇也像是春日里的杨柳风。
搅动的心思也跟着浮动。
装扮和容貌倒是其次,反倒是这气韵令人赞叹,像是浑然天成。没有时间的浸润颐养,是堆砌不出来的。
徐叡转过视线,若不是之前种种,倒是要被她骗了。
她走到近前,对着徐叡福了福身:“世子。”
徐叡留给她一个侧脸:“我以为,你不敢来。”
他的轮廓本就凌厉分明,如今连一个正脸都不肯给,愈发的难以捉摸,闻予锦心里打了个突,即便昨夜心里打了无数腹稿,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不敢松懈半分:“确实不敢。”
不敢还来?
徐叡终于肯看她一眼,淡漠冷硬的眼神,上扬的凤目眉梢,生来就是睥睨旁人的姿态,便是这样清静缓和的晨光中,也没能软化半分。
闻予锦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但总要面对的。”
“坐。”徐叡点点头,挥手让侍候的都退下,复又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直看得她脸上升起带着气恼尴尬无措却发作不得的红晕,才道:“你这是想要找补些印象?”
闻予锦一愣,忙解释道:“我平时确实不是那样的……”
徐叡单手摩挲着松鹤长春的薄瓷茶盏,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丝毫看不出是掌兵刃的,语调也如同周围飘散的雾气一般舒缓随意:“见都见过了,倒也不必……拘谨。”
闻予锦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意思,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这么说,他还挺善解人意的?
“既然来了,便谈谈。”徐叡直截了当。
闻予锦抬头:“谈什么?”还是要兴师问罪?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周遭缥缈之气略减,徐叡把茶盏放下,直接问:“太后许了你什么好处?”
闻予锦一惊,惊得差点打翻跟前的茶盏:“你……都知道了?”
徐叡嘴角一牵,勾勒出个讽刺的笑:“不算难猜到。”
见闻予锦紧张的吞口水,他又笑了,这回的笑仿佛真诚了一些:“别装了,刀子都赶下的人,胆子不至于这样小。”
被看穿了,怎么还带着些赏识的意思?闻予锦一噎,脑袋一转索性道:“行吧,太后确实让我当耳报神,但苍天可见,我什么消息都没传递过。”
这话他信,毕竟此前也没有能让她泄漏出去的消息。
闻予锦不敢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他直她也直:“世子打算如何处置我?”
徐叡眉头舒缓,依旧是懒散的姿态:“简单的很,太后给你的好处我给你双倍,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太后除了许给你好处之外,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的?”
“这……倒是没有。”如果她和闻家关系好,那闻家便是她的软肋,太后可以以此作为要挟,但是,她和闻家的关系连表面都懒得维持了,如今来看,唯一的威胁便是她自己的这条小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