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们出去。”
“哪怕是俘虏也不该是此等待遇。”
“我们要去降国的宫殿,我们不要住在囚室里。”
柳婉刚一踏入天牢的走廊,叫嚷声便不绝于耳,放眼望去乌烟瘴气,不由得心头缩紧,不敢再往前。
“姐姐别怕,这些人都是活该。”少年一把将她揽在臂弯里,伸开骨节匀称的手掌挡在她眼前:“也别看,别脏了你的眼。”
小淑女便乖乖地低头,随着少年的步伐缓缓向前走。
“郡主,你也来了啊郡主?”寻阳公主扒在囚室的栅门上,蓬头垢面,朝着柳婉大叫大嚷。
柳婉扭头,怔了怔,一时并没认出寻阳公主来。
“我是长公主,怎么,郡主贵人多忘事啊。”寻阳公主咧嘴一下,那笑在天牢阴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瘆人。
“你……也被关了?”她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你父亲母亲皆被关了,你怎的没被关?”寻阳公主说着抬眸朝宋墨看去,哈哈一笑:“我知道了,无双魔头看上你了,我早就想到了,此人阴得很,好男风是假的,腿疾也是假的。”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得人心里怪别扭的。
柳婉本想回一句“腿疾不是假的”,想了想,罢了,随长公主怎么想,反正眼下她也是受制于人。
转头攥住少年的袖口,继续朝前走,心里隐隐担心着自己的父亲。
没走几步,耳衅又传来诅咒她的声音:“柳婉,你会遭报应的。”
她身子一抖,应声看过去,朱巧巧跪在囚室内,同样是篷头垢面,脑袋塞进栅门的缝隙里:“你与无双魔头同流合污,你会遭报应的。”
囚室的草席上斜卧着朱时旺,身子蜷成一坨,在捂着脸呜呜呜地哭。
柳婉一向与人为善,偏偏对朱氏兄妹是讨厌无比,忍不住回了句:“你们现在就是在遭报应。”说完咬了咬唇,转头就走。
少年朝侍卫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刚刚出言得罪小淑女的人,得狠狠用刑。
侍卫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之后,牢中便传来朱巧巧与寻阳公主长长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惨绝人寰,囚室中的嘈杂声都跟着熄了下去。
谁不怕用刑呢,没人敢再叫嚷!
齐王住在最里层的单间囚室,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四周还是实体墙壁,隔音,也能隔断旁的干扰,看上去倒是特别优待了。
囚室内还待着朱氏,以及刘凡,两人坐在室内的案桌旁,神色平静,淡然看着侍卫打开牢门,柳婉款款入内。
刘凡,柳凡?宋墨脑中灵光一闪,呵,估计是真女儿没差了。
柳婉福身行礼:“父亲,母亲,女儿来看望你们了。”
“来看望我们?”朱氏一声冷笑,扫了一眼柳婉,又剜了一眼宋墨,寡情的脸上结着冰:“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我与王爷又何至于落到此等地步,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还在这儿假装好心,让人瞧着恶心得很。”
话说得很冷很绝,已无丝毫往日的情份。
“老太婆,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宋墨握着拳,忍不了了。
柳婉赶忙扯住他的衣袖安抚:“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母亲就是这性子,你也知道的。”可千万别惹怒了他,不然吃亏的还是父亲母亲。
一旁的刘凡也扯了扯朱氏的衣袖,示意她别再逞口舌之快了。
齐王一直黑着脸,下颌的胡须长出来,像野草一样乱七八糟,他沉静地看了柳婉一眼,语气同样不善:“养你十七年,不求你报恩,却没想到,竟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若不是她引狼入室,他多年谋划何至于一败涂地。
柳婉面色滞住,一向和善的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冰冷无情的一面,且那语气让人听着,感觉她与他们不是一家人似的。
“父亲,您……别这样说。”眼下她不也是受制于人,想救他们出来么!
“别再叫我父亲了,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一语双关,不仅仅是气话。
宋墨冷哼一声:“那倒更省事儿了,如今你们不用与别人挤在一处,能住进最好的单间囚室,全是看在柳婉的面子上,既然齐王认定柳婉不是自己的女儿,那这份儿优待便可取消了。”
“你别。”柳婉扭头,一脸哀求地看向少年。
少年痛惜她,想给她出气,偏偏又无时无刻不对她心软,语气终于软下来,“罢了,都听你的。”他好烦。
朱氏见此阴冷一笑,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