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不认识刘凡,面上也无波澜,只是屋内的三人皆是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
罢了,不在这儿讨嫌了,她朝双亲福了福身,黯然地转身出了囚室。
从天牢回府的途中,她郁郁不乐,倚靠在车内的案几旁,一句话也不说。
少年想哄她开心,挑起话题与她聊天,聊几句便聊死了,也就不敢再叨扰她。
“踏踏”的马车声里,他满目心疼,与她静静对望。
两日后刘逍送来了消息,柳婉确实非柳浩轩亲生。
以前是怀疑,现在是确认,少年在北阁的殿内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将此消息告知小淑女。
若小淑女得知齐王并非自己的至亲,她还会不会因这层关系受他胁迫而嫁给他?他担心,一点把握也没有。
殿外的映寒一看主子踱来踱去便吓得要气结,以前只知公子气势压人脾气不好,眼下得知公子的真实身份,便知公子不只脾气不好,怕是还会眼也不眨地杀人。
他觉得他现在每日都是在死亡边缘挣扎。
“映寒。”有些慵懒的声音。
映寒双腿打颤:“在……在,公子。”
宋墨坐在案桌前,提着画笔,却什么也画不出,笔尖的墨滴下来,晕黑了宣纸,他干脆放下画笔,不画了。
“将冬梅与春杏放出来吧,让她们去陪着郡主。”小淑女眼下心情不快,说不定两名婢子也能让她缓解些许。
“是,奴才这就去办。”说完身子一转,闪身不见了。
冬梅与春杏一回来,空荡荡的寝殿里确实热闹了不少,春杏一张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郡主,我是不是长胖了?”
“郡主你不用担心,我与冬梅虽被关在柴房,但一日三餐可丰盛了,公子,”她又立马压低声音改口,“无双魔头其实并未薄待我们。”
柳婉抿了抿唇,“以后还是叫公子吧。”毕竟,魔头这称谓实在让人倒胃口。
两名婢子低声应“是”。
午间小憩时,宋墨来到寝殿。
那会儿柳婉刚入睡,春杏忙转身去叫醒主子,毕竟公子是魔头,得罪不得呀。
宋墨“嘘”了一声,小声吩咐:“你们先退下。”
“是。”婢子乖乖退下。
殿内的软床上,小淑女侧身而卧,身上盖着薄毯,细细的手臂从薄毯里伸出来,搭在身侧,沉睡的面容白皙而妩媚,乌发散落在枕上,像一朵绽放的花。
少年蹲下来,将下颌搁在床沿,趁着她睡着,目光痴缠地看她。
小淑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嘴里喃喃着“快跑、快跑”。
“姐姐?”少年低声唤她。
小淑女在枕上来回摆动,眼眸仍然紧闭,双手攥住身上的薄毯,“快跑、快跑。”继而“啊”的一声尖叫,她“嗖”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大口喘气,眼神很空,一副吓坏了的神情。
“姐姐,你别怕,别怕。”少年轻抚她的肩膀,坐上床沿,“我在这儿呢。”
她扭头看他,眼里泪花儿闪烁,好似仍未回过神来:“我梦到你被我父亲追杀,本来已经骑上马逃了,却又从马背上掉下来。”
宋墨:“……”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弱么,连马都骑不稳了?
不过,梦到他被追杀她竟急成这样儿,他完全被哄到了,轻轻将少女揽进怀中,“姐姐放心,我不会被任何人追杀。”
她在他怀中拱了拱,挣脱出来,他骗她的事儿还没翻过去呢,仍不想理他,“我再睡会儿。”她背朝他躺下去。
他扬唇一笑,将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继而也躺在了她身侧。
她好烦,明明与他并未确定什么,两人却早已没了男女之防,“要不,你还是回北阁睡吧。”
“不,我要与姐姐一起睡。”
她对他的厚脸皮已有了免疫力,习惯就好,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我父亲母亲,怕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所以他要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她与他有缘无份。
被有缘无份的宋墨,“姐姐,你的婚事不用他们作主。”
“女子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勺之言。”她的声音又变得温言细语了,是在绵里藏针地打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