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勾着身子在一旁劝慰:“夫人该为巧巧高兴才是,那国公府哪是轻易能嫁进去的,巧巧算是得了门好亲事。”
朱氏用手背抹了把泪,好什么好,终归还是做妾,但眼下得先忍着,日后再筹谋。
没错,妾终归就是妾,虽朱氏极力铺张这场婚事,但在国公府却全然没当回事。
连酒席都没办,不过是请了族里几名管事人吃了顿饭,做了个见证。
卓承志百无聊赖地将人迎了回来,一转眼便跑不见了。
因为是妾,喜庆的轿辗走不了正门,只能从侧门而入。
朱巧巧委屈巴巴,火气就埋在嗓子眼儿里,随时都想爆发出来,但抬手一摸自己被烧秃的脑袋,罢了,先忍忍,毕竟眼下自己这模样也不讨喜。
下了轿入了新房,新郎就得掀盖头与新娘喝交杯酒了,问题是,卓承志不见了。
一直到半夜时分也不见回来。
朱巧巧攥着帕子扒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都怪那个小蹄子,卓哥哥只见了她一面便被勾了魂,现在都不想要我了,呜呜呜……”
陪嫁丫鬟小雪左劝右劝劝不住,只得不住地往屋外探头看,盼着姑爷能早点儿回来。
京城一处僻静的街角,云来客栈。
宋墨仰卧在屋内的软榻上,裤管挽上去,双腿曲起来,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腿上肌肉遒劲有力,壁垒分明,这哪像一双会瘸的腿,这明明就是一双练家子的腿。
吴神医正在用药给他热敷,无缰在一旁打下手。
“你这腿再拖下去,怕是就真得该瘸了。”吴神医语重心长。
宋墨玩世不恭地顶了顶牙:“不是有您老在么,怕什么。”
人命如蝼蚁,他向来不惜命,既不惜别人的命,也不惜自己的命,废一双腿又算什么。
“老朽在也没用,也只能给您暂且缓缓毒性,有些药材周国太医院才有,梁国没有,您还是得回去解毒。”
无缰端着一个药盆,面露担忧:“公子,要不您就先回趟周国吧?”
宋墨白了无缰一眼,他现在看他很不顺眼,“周国哪是想回就能回的。”得等到宋宇辰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
吴神医幽幽一叹:“老朽朽再想想办法吧,看能不能让陆丞相帮忙,从太医院弄点儿药材出来。”
“弄”的意思就是偷。
屋外的门“嘎吱”一声响,刘逍推门而入,笑得一脸邪气,身上的衣裳是新制的,骚气的淡粉色,裹着海青色的边。
进门拱手一礼,文邹邹地开腔:“禀公子,吾不辱使命,小公爷现已醉卧杏花楼,美人美酒乐不思蜀。”
无缰面色一滞,没懂,主子怎的与小公爷不对付了?
“事成了就好。”宋墨斜了一眼矫揉造作的刘逍,懒得与他多说一句废话。
“小公爷今日不是娶亲么?”无缰喃喃自语,“娶的还是那朱巧巧呢。”
“所以得将新郎弄去青楼,让新娘独守空房呀。”刘逍“嗤笑”一声,从桌上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又伸手给宋墨递一颗。
“滚。”宋墨眼也没抬,懒得理他。
得得得,谁让他是皇子呢,从小就是这脾气,明明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偏偏见谁都摆着一副臭脸。
还能怎样,只能当祖宗供着了,“嗐,不吃拉倒。”刘逍又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大不了他一个人吃。
“你这腿敷完药,最好能找个医官再扎扎针。”吴神医只会解毒,不会医病。
宋墨没吭声,在梁国,他只认得一个治疗妇科的崔女医。
端着药盆怔怔发愣的无缰脑子里一团浆糊,仍在想着新郎与新娘的事:“公子怎的与那朱巧巧结了这么深的仇怨?”
深到要如此小肚鸡肠地去报复?
人家不过一名女子,竟在人家的新婚之夜将新郎拐去青楼,这不是小肚鸡肠又是什么,想想他都觉得不堪。
他心里的主子可是君临天下的王,如今成什么样了?不只堕落了、不要脸了、卑鄙无耻了,还?
还什么呢,他找不到词儿了,反正没救了。
“无缰你的脑子是被屎填了吗?”刘逍一颗葡萄砸过来,正好砸到无缰忧思过度的额上。
无缰本能地抬手一抹,抹到一手的葡萄汁。
“咱们公子让朱巧巧难受,不过是为了给那位郡主出气而已。”刘逍邪性一笑,抬眼问宋墨:“莫非,你喜欢上那位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