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宗室对朱氏的出身一直颇有微辞,若真闹大了,没脸的还是朱氏,毕竟她是长辈,与自己女儿闹得不可开交,也正好证明了她的失败处。
朱氏有些端不住了,面色略略发红,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柳婉又朝前迈了一步:“女儿确实不知天高地厚,但女儿却清楚地知道,父亲并不信鬼神这套,不只不信,且还嗤之以鼻,眼下母亲竟将巫师弄到府里来做法驱邪,若是父亲知道了,不知该嘲笑您呢,还是该责骂您呢?”
这是朱氏的痛处,越痛,她就越想捅。
果然……
朱氏一张脸彻底龟裂,咬牙骂了声“混帐”后抬臂又狠狠朝柳婉扇过去。
柳婉还没来得及闪躲,只听“嗖”的一声,一枚石子破空射来,猛地击中朱氏的腕部。
朱氏一声“哎哟”,举起的手掌还没落到柳婉脸上,便又猛地缩回去,身子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立于后则的吴妈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宋墨提着长腿从后方阔步行来,谦谦君子如玉如兰,清风拂过衣摆,挥洒一身矜贵,俊朗的脸庞好似聚了所有的光,白皙而夺目。
“若不是住在这无忧阁,当真想不到,堂堂齐王妃竟是这等的飞扬跋扈,对自己的女儿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真叫在下大开眼界。”
“你……”朱氏举着又红又肿的手腕,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竟敢……伤本王妃。”
宋墨行至柳婉身侧,面露浅笑地拱了拱拳:“冒犯王妃实在抱歉。”
“来人啦,给我将这大胆狂徒拿下。”朱氏一声厉喝。
身后的府兵齐刷刷将宋墨与柳婉围住。
“你们敢。”柳婉眼里透出一股凌厉劲儿,冷冷盯着领头的府兵。
宋墨却面色淡然,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缓缓开口:“在下伤王妃,乃是因为王妃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郡主,且还是屡次伤害,郡主姓柳,乃皇室中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知王妃此举又是否顾及了皇家的脸面。”
他顿了顿,一声轻笑:“王妃想要抓在下自然是轻而易举,但王妃也该知道,在下不是省油的灯。”他朝朱氏逼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目光冷冽而狠厉:“王妃是否做好了将事情闹大的准备?”
朱氏心底一沉,咬牙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个人年纪轻轻,身上竟莫名有一股压人的气势,哪怕她年过五旬,也依然不敢直接与之抗衡。
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再与少年对视,事情自然不能闹大,尤其不能闹到宫里去,否则她颜面何存?
“喂,大清早的,都堵在这儿干嘛呢?”崔若云刚收拾完华,一袭男装,步伐相当豪迈地跑出来看热闹。
她常在宫里走动,算得上耳目股肱,给柳婉长长气势站站场子倒是绰绰有余,只是她懒,起得晚了些,固然也来得迟了些。
朱氏瞟了一眼徐徐走近的崔若云,又扭头看了看宋墨,不甘心地抿了抿,罢了,僵持下去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她最后将目光投到柳婉身上,“我会在佛菩萨面前多烧几柱香,让她宽恕我,竟养出你这样的女儿。”语气一字一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柳婉也绷着面色,再次朝着朱氏福了福身:“那就辛苦母亲烧香了。”语气不急不徐,平平静静。
朱氏冷哼了一声,朝巫师及府兵扬了扬手,一众人等这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无忧阁大门。
府内这么一闹腾,个个的情绪都不高,下人连走路都压着脚尖,生怕惊扰了受气的主子。
崔若云是个性子大条的,也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为了不碍眼,在无忧阁用完早膳便回了医馆。
宋墨手脚不离地跟着柳婉,知道她心里不快活,想哄她,却不知从何入手。
哄人新手宋墨:“姐姐,我们下棋吧,我让你赢很多盘好不好?”
柳婉摇头,一声不吭地拿起绷子做女红。
她向来性子沉静,情绪低落时话就更少了。
一哄失败。
哄人新手再接再厉:“姐姐,你想吃什么菜,我按照家乡的口味做给你吃好不好?”他会做几道不错的周国菜。
柳婉眼也没抬,盯着手中的针线,继续摇头:“不吃了。”哪能吃得下!
二哄失败。
哄人新手已完全丧失底线,搬了张圆凳挨着柳婉坐下,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楚楚可怜:“姐姐,要不你也教我做女红吧?”
柳婉一哽:“……”哪有男子学做女红的!!!
“姐姐,我虽是男子,但腿不好,若哪天真瘸了,就坐在轮椅上做女红糊口算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卖惨!
但卖惨相当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