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朝殿外的甬道上张望了几眼,摇头:“还没见到,宋公子才搬到北阁,隔得远了些,许是费的时辰也就多些。”
呵,宋公子不过是打扮自己费了些时辰而已。
“别老宋公子宋公子的叫,怪生分的,听着好似不是一家人,往后就叫公子吧。”柳婉用帕子擦了擦嘴,温言细语地吩咐。
屋内的婢子齐齐应“是”。
宋墨拐入寝殿前的甬道时,特意整了整衣冠,确认自己好看得完美无瑕后,这才走路带风地进朝寝殿的方向阔步行来。
先被惊住的是站在殿门口的冬梅,她眼前一亮,嘴张得如枣儿一般大,哇,好美的少年郎,一袭红袍,面若冠玉,像天上下凡来的,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接着被惊住的是屋内的春杏,以及一众婢子,柳婉端着茶盏的手也悬在半空,一脸惊讶地看着进殿的宋墨。
当真是仙子一般的人儿,还带着一抹温柔出尘的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狠狠地呵护。
“姐姐,我来了。”红袍少年弯唇一笑,所有的光都落入他眸中,细细碎碎,秋水剪瞳。
“小墨这是……要出远门么?”穿得这样隆重,一点也不寻常。
平日的他向来喜穿深色,哪怕关嬷嬷给他备了一堆时新衣裳,他也只专挑那些色泽深的来穿。
“我不出门,就是想换换感觉,不知姐姐觉得我穿这衣裳如何?”等夸,赶紧夸好看呀。少年眼里的光影都要蹦出来了。
柳婉从檀木椅上起身,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连头发丝也没放过,面上尴尬一笑:“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少年心一沉,眼里的光亮霎时黯下去,“不习惯……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亮,亮得晃眼睛。”
少年的脑袋耷下来,双目无神了,快乐死掉了,“姐姐的意思是,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柳婉弯唇一笑,“好看。”
少年蓦地抬头,眼里又开始熠熠生辉,但仍不敢全然确信:“姐姐怎的又说好看了,不是晃眼睛吗?”语气里藏着深深的委屈。
“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才晃眼睛呀。”柳婉绕着少年缓缓转了一圈,“小墨不只穿这身衣裳好看,连头上的发冠戴着也好看,当真是公子无双呢。”
屋内的婢子也怯怯地点头附和。
宋墨心花怒放,面上泛出一层薄红,故意把目光移向别处,低声道:“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那娇羞如玉的姿态,令屋内的春杏见了,也惊得眉头锁成了“川”字。
明明宋公子在她们面前是一副冷若冰霜气势压人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怎的到了郡主面前,就这般……这般的软弱可欺了?
是她眼花了吗?
“姐姐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饿着?”嘴上客客气气的,脑中却不客气地浮现出小淑女醉酒后乖巧又任性的模样,要不要下次再灌醉她?
“没饿着。”柳婉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眸,“昨晚……麻烦小墨了。”
至于怎么麻烦人家的,她不想问,他也千万别说,太丢人了。
“姐姐喝醉了也很淑女,一点也不麻烦。”少年乖巧地应着,目光像密密的网,牢牢地笼在柳婉身上。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醉酒的话题,好尴尬,“我给小墨准备了一样礼物。”说完朝冬梅使了个眼色。
冬梅立马会意,抿嘴一笑,转身行至博古架旁,拿了个锦盒过来。
“你打开看看。”柳婉将锦盒递到宋墨手上。
第一次有女子给他送礼物,好紧张好期待,手心都出汗了,“谢谢姐姐。”他轻轻拉开了锦盒的盒盖。
里面是一个香囊,大红的锦缎,用紫色丝线绣了几支薰衣草,右下角还绣了个小小的“宋”字。
香囊里鼓鼓的,满满地装着薰衣草的香料。
“薰衣草长在边境,六月开花,香味甚是好闻,我小时候去过边境一次,喜欢上这味道,不知你是否喜欢。”
他当然喜欢,周梁两国边境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和风一吹,花浪滚滚,香气四溢,正是他小时候的味道啊。
“我很喜欢,谢谢姐姐。”他将香囊从锦盒里拿出来,爱不释手地在指尖摩挲,眼里的光甜得跟蜜似的,拉成了丝。
女子给男子送香囊,是不是代表着有爱慕之意?
刘逍那大木柜里不就有许多女子送他的香囊么?刘逍大言不惭地声称,京城喜欢他的女子从街头排到了街尾,那些香囊就是证物。
少年的心里汩汩冒着甜汁,比他爱吃的话梅糖还要甜呢,莫非小淑女压根不信他好男风,内心里早已爱慕上他?
“我给你挂上吧。”柳婉行至他身侧,将香囊稳稳地挂在他腰间,细瞧:“好看,与你今日这身衣裳也很配。”顿了顿,“过两日我再给无缰也绣一个,毕竟你俩是一对,他要经常出入无忧阁的。”